完全吞噬洞内最后一点光明。
颜笙觉得洞内的温度有些寒凉,纵使披盖着陆析的鹤氅,依旧冻得她重重打了一声喷嚏。
陆析趁夜取来河水,放到火上烧热,递给颜笙。
他早就不在像之前那般忸怩。若是还避嫌,他就不会离去之后折返而归。甚至,已经做好最坏恶打算。若两人无法得救,就在这幻境里共度余生。
“如果能出去,我定会遣派媒人上门求亲。”
听到这话,腰间隐隐作痛的颜笙抬起头,朝语气认真的陆析望过去,内心深处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当她意识到有些痴傻时,话语已经脱口而出:“假以时日,我若是全身动弹不得,也没有意识,你会不会弃我而去?”
陆析端着沉默,没有看向颜笙,在火中添置新柴。
就在颜笙以为眼前的男人因她的话而退却时,陆析盯着火光,缓声说道:
“不会。”
颜笙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怕陆析察觉,忙用手轻掩嘴角,口是心非地说道:
“话说得好听,真若是发生这事,你肯定转身就走。就算以后我们勉强成婚,你会觉得我碍眼,把我杀了再娶个续弦。”
“唔——”陆析喟叹一声,“三千年后,的确如你所说,我身边有个续弦夫人。颜笙,你可曾想起来?”
颜笙的眼前愈发清明,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如连绵不断地云片,飞入颜笙的脑海。
望着眼前的光景,颜笙尴尬地转移话题,笑道: “既然如此,我们动身去找寒冰莲。”
颜笙试图抬起身子,腰间的疼痛阻碍她站起身子,即使是手贴着洞穴墙壁,仍然使不上力气。
她清楚认知道自己并非幻境里的颜笙,也不会再受到幻境牵引,而做出非现在的她会做的事。可是,腰部的隐隐作痛始终纠缠着身体。
“寒冰莲?毒已经解了还需要去寻找?”陆析掀起眼皮,打量着颜笙的的羞赧脸色,“若是早点这么做,也不至于会受这么多罪。”
与颜笙的腰痛相对的,陆析的毒也因与颜笙之间的交互而迎刃而解。
颜笙抱怨道:“既然如此,还不扶我出去。”
一道光亮自陆析指尖溢出,流畅地跃道颜笙身上,这道光还有温度和触感,温暖而柔软,自天灵流入丹田,最终达到颜笙腰间。
疼痛感缓慢减轻,直至消失不见。
不必陆析搀扶,颜笙自然而然地站起身子,朝着洞口外走去。走到洞口处,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向陆析。
她提议道:“霜寒露重,明日再出去吧。现在回去还是冰窟。”
正说着,两人同时发觉周身有异样的阻滞感,源于皮肤的外层,就像是裹着一层坚硬的壳。
“你脱壳了?”颜笙看着陆析从自己的躯体里走了出来,留在原地的还有一个陆析,生得和他一模一样。
她对照比较着两个陆析的模样,免不得生疑,小声试问:“你什么时候偷练金蝉派的功法?”
“若是学过,我又岂会中毒。”
说罢,一本厚厚的书籍落在陆析掌中,他把书丢给在一旁疑神疑鬼的颜笙。
那是圆胖橘从柔婉棺木里翻出的金蝉功秘籍,陆析只看一眼便认出这是颜笙当初手不释卷的功法,随即从圆胖橘手里夺回来。
陆析再次拿出之前存放在他手里的那颗药丸,塞进颜笙的手心,“看完之后,把药吃了。”
颜笙颔首,刚翻开书的第一页,就被卷首的第一句话震慑住,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颜笙和陆析方才离开的“壳子”,从两人钻出来的缺口处重新密合。
更没有注意到那两枚壳子竟慢慢地又凑到一处,相互依偎彼此。
她的注意力完全聚焦在手中的这本金蝉功的秘籍。
颜笙照着书页喃喃念叨:
“此非为正练之功,非是涤浊化清。而当化清为浊,以浊化形。浊极必清,有形即是无形,终离躯而得道。”
若仅是如此颜笙不至于讶然,毕竟她知晓金蝉功是门险功,每道脱壳都是一种形体的“死”,而离开旧壳的自己就是“生”。更像是经历九九八十一轮生死劫数。
但是书页的边缘空白处,有一行洋洋洒洒的突兀大字。
“若男子欲练此功,须引刀自分清浊,化清为浊,化乾为坤。”
引刀......化女身......
陆析还真的没有偷学过金蝉功。
想到这里,颜笙忍不住回想起他们两人之前的春情往事,面颊渐而发热。
只是,为何这行字她看着很眼熟。
这行字是崔攸宁写的......
他早就已经飞升成仙了,也并无研习过金蝉脱壳之术,为何要在书上写下这样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