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灵伴着日暮溜达回斋舍,用法术把院内的落叶杂草打扫干净,然后悠哉游哉地备好清茶、摆好棋盘,坐等某人摸黑而来。
入夜,卿寻准时出现在院子里。
“等你许久,今日怎么来的有些晚了?”
“出来时被李郴看见,他跟得紧,我趁他不注意瞬移至此,今夜看来是不便久留了。”卿寻拿出自己精心编制的碎玉珠手串,有些紧张道,“另外,过几日便是武考终试,学官管的愈发严了,我虽不是真的学子,却也不好太违拗,所以今晚特意过来把它给你。”
霁灵盯着他掌心的珠串,抬手笑道:“给我戴上。”
卿寻动作生疏地把碎玉珠串绕在霁灵的腕上。
碎玉珠身小巧玲珑,菉竹之色雅致柔和,霁灵抚着珠串,指尖在珠子上稍作停顿,便立刻感到一丝冰凉沁润心腑,十分舒适。
“你可喜欢?”卿寻问的很小心。
霁灵晃晃手腕,只回答了四个字:“世间最好。”
卿寻便再高兴不过了。
此时一阵夜风扑面而来,风中掺杂着几分潮湿凉意。霁灵嗅出雨气,怕是急风催骤雨,遂变出一把伞,让卿寻拿着它早些回去休息。
卿寻挑了挑眉,“上神莫不是想用一把伞来打发了我?”
“当然不是。”霁灵笑着指了指天上,“天机不可泄漏,待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
卿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行了两步却又折回来。他停在霁灵身前同她相对而视,犹豫片刻,径直探过身子朝她俯去,与她鼻尖相碰,紧接着微微抬起下巴在她的薄唇落下极轻的一吻……
霁灵不躲不闪,甚至嘴角还扬起了几许笑意。她眼神一低,盯着卿寻近在咫尺的肌肤。
当真是细腻皙白啊……她心中暗叹,竟一时没忍住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卿寻恍如梦寐之人瞬间惊醒,一下子抓住了霁灵的手,薄唇微离,垂眸低笑起来,有些含糊不清道:“是小仙唐突了,实在是……情难自抑,上神见谅。”
“嗯,我见谅。”
“……”
卿寻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印满了霁灵的身影。他深知自己不能再留,瞬间施法回到了校场,独留霁灵在院中。
霁灵摸着方才被卿寻吻过的嘴唇,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呢喃自语:“怎么他还脸红了?哎,亲完就跑,也不知是谁教的……”
雨珠细密从天飘落,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狂烈,只是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从未间断。
第二天霁灵醒得很早,膳园一开门她就钻了进去,美美地吃下两张胡饼、一碗豆粥后仍不觉得饱,便准备再去买几块果糕。排队时,她听见身后两个学童聊起来:
“山长昨夜亲自带着两位学官,从万象山中抬回来一个长着狐狸耳朵得怪物,是不是真的啊?”
“确有此事。那是一只小狐妖,许是在山中迷了路,又被雨淋了一宿,山长发现他的时候,他浑身烫得跟小火炉似的,唉,当真可怜。”
“我怎么听说那狐妖穿着咱们书院的青矜啊?不会是打死了书院学子,故意换上青矜,意图潜入书院作乱的吧?”
“哈哈哈,你这话一听就不是长安人所言!外乡来的吧?你可知,长安容纳世间万象,凡一心向善者皆可前来此定居修习,是以城中不但有凡人、有仙者,亦有妖怪灵兽,唯有魔者不愿来此。长久居于此地的百姓早已对那些妖精见怪不怪了,梧众书院则更是如此,你没看讲堂上什么人啊怪啊都有嘛!”
“怪不得,可我觉得有些别扭,咱们还是多加小心的好!毕竟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妖者多狡诈诡谲,防范之心不可无啊!”
“好好好,你说的有理……”
霁灵一时失神,队伍排到了自己也没察觉,还是经身后两人提醒才反应过来,对着庖人指了指果糕,想了想又让对方把摆在旁边的烧鸡也一同包起来,还跑到隔壁队伍多打了一份稀粥。
随后,她拎着满食盒的膳食回到斋舍,寻着丝丝缕缕的妖气找到了子世的房间。
其他学子都去讲堂听课了,偌大的斋舍只剩子世在睡觉。然而狐狸的嗅觉最是灵敏,霁灵一走进院子,子世就已经醒了。
他半阖着眼睛,躺在床上思索片刻,又将眼睛闭了起来,故意挪腾到床角蜷成可怜兮兮的一团,任由厚厚的被褥胡乱盖在身上,还调整呼吸憋了憋气,使得脸色更加涨红,更在霁灵靠近后,皱着眉头十分难受地咳嗽了几下……
霁灵看见床上有一条狐尾正无力地左右扫动,堆成小山似的床褥间露出了两只尖尖的耳朵,她走过去,打开食盒拿出烧鸡,扯下一只鸡腿,又走到床边伸出手晃来晃去。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如此,食盒盖子打开的一瞬间,子世就已百抓挠心:香!太香了!真的好饿啊!
他假装梦呓的哼唧出声:“唔……头,疼……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