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李昶似乎在刻意隐瞒某些东西,便问道:“李国主,在下有几件事情想先问清楚,还望国主可以如实相告。”
李昶脸色微变:“你且说来。”
卿寻问道:“妖孽作乱已有几时?”
李昶答道:“两月有余。”
“死伤多少?”
“军将一千二百人,百姓八十余人,另外还有太子……”
李昶没有说下去,眼睛里隐含哀伤,微微转过身体,不愿别人看见他的情绪。
短短两月,居然有这么多的人死于妖乱,看来那妖确实不好对付。卿寻又问:“临行前家师曾说,国主在信中提及狐妖,敢问国主是否已经对作乱的妖者有所推断?”
李昶沉默不语,面色愈发紧绷,眉目间阴鸷森寒,正竭力抑制着愤怒之情。
武极殿内陷入死寂,氛围极端压抑。宦官总管频频瞟向国主,暗戳戳地打量着国主的脸色。若是换作旁的事情,宦官总管或许还敢出言调和一二,然今日所议兹事体大,他也只是敛气观望而不敢出声。
良久,李昶沉着嘴角缓缓说道:“自从西酬建国,便以巟阳河为界,与妖者互不相犯。几月前,妖皇喜添一子,因是其膝下唯一之子,小皇子刚一出生便被封为帝储。众妖为道贺纷纷献出奇宝,其中便有一只狐妖,说要用人皮制鼓,作为贺礼赠与小皇子。而从那以后,西酬边境便屡屡传来百姓死伤的消息,且大多尸体都是只见其骨,不见其肤……”
卿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寻常狐妖谄媚皇族贵胄,是不敢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破坏两界和平的,除非……他眸色一凛,试探道:“国主口中的狐妖,是否与妖界帝储同为皇室之子?”
李昶盯着卿寻,冷漠地吐出两个字:“正是。”
果然!卿寻凝眉问道:“是谁?”
李昶眼中杀气顿生,咬牙切齿道:“子炎!”
这就是了,狐妖子炎正是小皇子的亲族堂兄。卿寻心道,此前妖界储位空悬,按照传统,妖皇若无嫡子,帝储便该是子炎,而小皇子的出生改变了这一切,子炎定是因此心生不满,借送人皮鼓为由,意图挑起人界与妖界的纷争,令帝储生而戴罪,即便今后继任妖界之主,亦会饱受诟病,难以服众。
同样身为帝王,李昶怎会猜不到子炎的盘算?他求助仙界,或许有一部分原因确实是难以凭借凡人之力抵御妖者的侵袭,但也有可能是想将人妖两界的矛盾转嫁给仙界,他好作壁上观、以求自保。
正如霁灵所说,他日若是妖界发难,保不齐李昶会将西酬国和他自己择得干干净净,说子炎并非是死在他的手里,而是死于仙界的剑下……
卿寻忖度片刻,道:“国主可否答应仙界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昶盯着眼前的少年,深深蹙起了眉头。
“倘若仙界帮助西酬降住了狐妖子炎,希望李国主可以同意,将狐妖子炎交还妖界,由妖皇对其进行惩处。”
“绝不可能!”李昶掌心重重拍在龙椅的扶手上,高声叱道,“寡人要亲手把那孽障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一听这话,卿寻反倒放心不少:太子的死对李昶打击重大,使得李昶心中恨意至深,绝不可能有半点释怀,势必要手刃凶徒方才解恨,如此一来,李昶也许就顾不得在此事上另作文章了。
“国主息怒。”卿寻客气道,“诚然,仙界担负着守护苍生的重责,可此行西酬说到底是受人之托前来捉妖,却无审判妖者罪行的权利。因此,仙界是不会取妖犯性命的……”
金仙副使惊讶地看向卿寻。
李昶眸中精光一闪,心想:这小仙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却缜密,言谈举止颇显城府,如此深谙为政之道,若来人界当君王必定大有所成,修仙真是可惜了。
卿寻接着说:“若国主真的因为仇恨而拒绝将狐妖还于妖界,私定其罪、斩杀妖犯,怕是容易招惹妖界非议,继而给西酬国带来更大的灾难和战乱……人界诸国各有法度,妖界亦是如此,既然此事发生在两界交界之处,且六界中尚无先例,在下提议,不妨待仙界将狐妖捉拿归案,国主同妖皇在巟阳河商议审判之权,达成一致后,仙界再将狐妖交出。”
李昶冷笑,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质疑,道:“寡人瞧你年纪尚浅,应是初入仙道不久吧?你,呵,你们,当真可以抓到妖孽并好生看管吗?”
面对这赤裸裸的怀疑,金仙副使冒出冷汗,再次紧张地看向卿寻,同时心虚地想:此次仙界所派多数是仙龄甚小又毫无经验的仙童,要说去捉拿寻常小妖,还有几分把握,可那子炎是妖界的皇室亲族啊!其修为甚高又狡诈异常,实在是……
对此,卿寻也心知肚明,可面上还是避重就轻、目不斜视地淡定答道:“国主若是信不过,便也不会几次书信请仙门主立时派人过来了。”
言外之意,这都是你自己选的。
当然,卿寻还有后半句没说——若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