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程?你们是觉得这一万年太过清净,便可以无视对仙童的教泽了,是吗?”
仙门主躬身道:“教泽之事乃下君的疏忽,请上神放心,下君必定于月内召集百家家主,共同商议、重新拟定仙界课业,届时将呈请上神过目,还望上神指点一二。”
“指点便罢了,本神另有要事,没工夫。”霁灵顾自坐下,见旁人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便指指空椅说,“坐下说话吧。”
众仙家这才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只有徐长老,眼见自己的位置被上神霁灵占了去,却不敢吭声,默默走到了一旁继续站着。
仙门主唤仙童备茶,且问道:“上神驾临仙界,不知有何要事?”
霁灵奇道:“哎?老头子没跟你说?”
仙门主被问得一愣,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霁灵心思一转:老头子没有告诉他们我要来仙界挑选战神,许是不想发生标同伐异、偏颇不公的情况。也罢,若是再多几个徐长老那样的,为了一己私欲而硬塞来一堆资质平庸的仙童,更是麻烦!反正只在这里待一百年,随便想个借口搪塞好了。
“那个……对了,方才本神听诸位仙家貌似在讨论着什么,莫非是仙界发生了大事?”
仙门主没想到她会反问起这个,犹豫了一下,说:“并非仙界,而是人界。”
“人界怎么了?”
“上神可曾听过人界的西酬国?”
“嗯,就是那个仅与妖界一河之隔的国家,国主名叫……”霁灵回忆着,有些不确定道,“李昶?”
“正是。”
“还真是他啊?!不是,李昶还没被他剩下的亲儿子们杀死吗?”
仙门主一噎,解释道:“呃,还,还没……其实李国主已经三次来信求助,说是近来妖界屡犯西酬边境,掳掠百姓无数,望仙界能够施以援手,助其退敌。”
霁灵甚觉稀奇,大笑起来,边笑边道:“哟,李昶还有求着别人的时候呐?!”
她之所以这样说,源于数年前西酬国曾发生过一桩骇人听闻的事:国主李昶亲手杀了自己的五个儿子,还把尸体挂在城门上整整三日!究其原因,乃五位皇子不安于室,为夺权篡位勾结重臣起兵谋反。
怎料李昶老谋深算、棋高一着,早已发现五位皇子的计划,却是按兵不动,故意引诱儿子们带兵打进皇宫,坐实谋逆之名,然后一招瓮中捉鳖将之一网打尽,事后又亲自行刑将五位皇子枭首示众……其他罪臣余党全部流放蛮荒,大多横死途中,而他们的家眷则被贬入贱籍或充军为奴……
夺权之事在人界诸国众并不少见,可说到底没有哪位皇帝会如李郴这般狠绝弑亲,顶多就是将那些不成器的皇子革除玉牒、赶出皇城罢了。是以李昶此举,不但在诸国之间立足了威慑,更是令六界都闻之一震彼时霁灵知晓此事后,亦为李昶的恣凶稔恶和决断如流所折服感叹。
如此狞恶之辈竟会有求于人?霁灵嗤笑之余还有点困惑,究竟是怎样的妖者,令李昶都没了法子呢?
仙门主却笑不出来,绷着脸道:“自轼子一事后,李国主元气大伤,精神愈发不振。虽说他已重新立下储君,可不久前,西酬太子在巟阳河畔领兵同妖邪作战时,不幸坠入到湍急的河流中,溺毙而亡……”
霁灵听得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奉茶小童已来到身侧。
卿寻动作自然地轻轻甩开衣袖,伸手去端托盘上的茶杯。那袖摆拂动一下后挂在了他腰间戴的腾蛇玉佩的勾尾上,令袖口露出一截,而卿寻好似没有察觉一般,径直把茶杯递到了霁灵的眼前。
“多谢。”
霁灵下意识伸手去接,无意间瞥见对方手腕上的瘀伤,神情一顿,随即抬眼瞧去。
只见卿寻故作一慌,连忙将奉茶的手抽了回来垂在身侧,亦令袖袍顺势落下。
霁灵收回视线,慢慢端起茶杯放在了唇边,饮茶掩笑。忽然,她听见立在门外的两名小童低声嘀咕起来:
“卿寻师兄今日奇怪得很,先是抢了大师兄守山的活儿,现在又来抢小师弟奉茶的活儿?你瞧呀,他平日里分明不着一饰,今日却戴了玉佩!”
“是啊,我记得师兄不是最讨厌蛇吗?真不知道他从哪里翻出这么一块弯弯绕绕的玉佩……而且先前守山时,我见他站在那里傻笑,直直盯着山路像是在等什么的样子。你说,他不会是被邪祟附了身吧?”
“别胡说!卿寻师兄去的是九重天,又不是阎罗殿,怎会被邪祟俯身?再说凭他的修为,小小邪祟根本难以近身!”
“有道理……”
霁灵了然一笑,原来他叫卿寻,这回总算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