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怎么又差点提及涅槃!她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头,斟酌着岔开话题:“等到周家父女平安回到妖界,楠桦才会启程去北部,所以你还有时间熟悉坤舆所的事。不用太担心,坤舆所一贯没什么大事,我相信你定能处理好。当初我就是想着,以后你若有空闲之时,可以帮连雾打理魔界其他事宜,所以才把最清闲的坤舆所交给了你……”
君安迟迟没有应声。他愿意听她诉说琐事,却不该是像交代后事一样……
“阿染。”
“怎么了?”
君安双唇翕动,踌躇半晌,用最温柔的声音同她说:“没什么,早点回来。”
阿染笑笑,轻轻应了声“好”,转头看见一旁的红烛快要燃尽,索性伸手捏住灯芯,灭了烛光。
君安眉心一皱,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便趁她转身之际,偷偷施法将红烛重新燃亮。
这一举动可没能逃过阿染的眼睛。她不露声色,暗暗苦笑,一言不发地往殿外走去。
长明殿的大门缓缓合上。殿门内外,阿染和君安的唇角皆是沉了下去,方才努力假装出来笑意骤然消失。
这样的讳莫如深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心照不宣、避而不谈,彼此都深知在宿命面前纵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也只能顺应着走下去。
道路坎坷,荆棘遍布,所有的反抗与挣扎看上去都是那般徒劳无功……阿染背倚长明殿的大门,总觉得它下一刻就会塌下来,冷冷冰冰,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灯火长明的不应该只是昨夜的长明殿。她阖眼叹息,心想,万家灯火之景应该长存于夙罗城,而整个魔界也应当重睹天日……
阿染只允许自己黯然片刻,随后便步伐坚定地走向忆灵殿。
再无用也要试上一试!这世间所有的生路,无一不是搏出来的!她如是想。
同样的,君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让阿染活在世上的机会。他匆忙穿戴好衣裳,弯腰去拿那件外氅。
忽然,君安眼角瞥见床榻上的被褥动了一动,随后,一只乾坤袋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是了,阿染睡觉时几次翻身,原本系在腰间的乾坤袋便被遗落在了床上。
君安伸手去抓,不料乾坤袋左右一晃又往床边滚去。他不免好奇袋子里有什么东西,施法解开了袋口。
“倏”的一下,一道小小的白色光点从里面飞出,在半空盘旋两圈后落在了地上化为人形。
君安定睛一瞧,居然是言午!
“你怎么在这里?”
言午揉着惺忪睡眼,迷糊不清地回道:“拍卖会当晚我就在这袋子里了……”
“什么?!”
君安一声惊呼成功地把言午的瞌睡虫全都吓跑了。
只见言午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那日晚辈向魔王大人借阅古籍,可魔王大人说她有要事同北海的鲛人族长相商,便将晚辈锁在了乾坤袋里。魔王大人还说魔宫宝库就藏于袋中,让晚辈自行挑选便好,然而等晚辈选好古籍,魔王大人却忘了放晚辈出来……”
“咳!”君安心有余悸,幸好阿染那晚困极,几日里又睡得昏沉,不然,若他们……当真后怕!
言午不明所以,瞧见君安神色略有异样,稀奇道:“魔王大人的夫君,您怎么还出汗了?可是病了?”
君安答非所问:“言午,拍卖会那晚,你可曾听见阿染同芊月说了什么?”
“似乎事关北海神墓。”言午边回想边说,“听说北海近来有一座神墓消失了,魔王大人便问鲛人族长是怎么一回事,可鲛人族长也说不明白缘由,只道是那墓里的神识跑了出来。至于墓主是谁、神识跑去何处,那族长一概不知。另外天帝也知晓此事,却貌似并没有多么重视……”
之前从未听闻北海有哪座神墓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此事太过蹊跷,天帝不可能坐视不理。
除非,神墓消失乃天帝意料之中的事。
君安思索一番,打算先将言午支走,再去找连雾,把心中所有的疑惑一一问个清楚,于是正色道:“言午,你在魔界耽搁这几日,何川上仙早已回到仙界了,你若再不回去,恐怕他会着急的。”
怎料,言午并未领悟他的意思,憨笑着说:“没关系的,魔王大人的夫君,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一派讲究的是随心自在,以不受仙规拘束为荣。上次大师兄去凡间喝了三天的花酒,回来后师父不但没有半分责骂,反倒叫他下次再去时,务必多带回一些好酒呢!”
“何川上仙……果真……不同寻常。”
君安哑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