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像一个被打翻的砚台,黑墨就这么流了下来,远空中传来几声闷响,雷在躁动,向世间发出告知,暴风雨要来了。
烈风撩起了马芳铃的乱发,她从发缝审视着路小佳。
他刚才的那句话莫名有种“你去哪我就去哪”的意味,让马芳铃不得不多看了他几眼。
本来在观望天色的路小佳察觉到她的视线,侧过身子,问她:“怎么?”
暗藏的语意究竟是无意识附加的,还是路小佳刻意为之的。
从马芳铃对他的了解,显然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她移开视线,淡淡说了一句:“走了。”便率先走进风里。
忽然遭嫌弃的路小佳抿着唇压着喉间低笑,也冲进了稀疏的雨帘里。
晨光正好,宁静的路上出现了两个人,左边白衣,右边浅红,正是目前风头过劲的路小佳和马芳铃。
两人自知身价过高,为了不刺激到一些自控力较差的江湖侠客们,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
昨夜雨疏风骤,正是沉眠的好天气,一夜好梦的两个人心情都不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场面十分和谐。
如果路小佳没有突然停下来的话。
他这一停,马芳铃也止住了脚步,她的内力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路小佳的感知比她敏锐得多,肯定嗅到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默默等待着,远远地,就看到了前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待人影走进,才看清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人。
这个人全身都被黑衣给罩住,只能从身形勉强判断出是一个女子,她头上的黑色斗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部分脸庞,只剩双唇和下巴漏在外面。
最离谱的是,她左手提着的一盏灯笼,在这天光大亮的白天里。
这灯十分精致,竹制的骨架和灯杆看起来有点年岁了,细细雕刻着什么纹路,却依旧光滑细腻如新,灯身一共八面,蒙的不知道是纸还是纱,一簇微光从里面透出来,在白日里淡得看不见。
一盏精致又诡异的灯笼,玉浮灯甚至不是她的名字,是灯的名字,但她就是灯,灯就是她,她就是玉浮灯。
玉人如灯浮长梦。
没有人看过她的脸,却没有人能否认她的美丽,她美得像一场梦,危险得像一场梦。
梦为何会危险?
因为梦会让人永远醒不过来。
但她的梦,更会让醒来的人后悔,后悔自己为何要醒过来。
她无声地停在了不远不近的地方,她蒙面的黑纱之后,仿佛有一道缱绻的目光缠绕两个人身上,过于朦胧,过于虚幻,一会儿落在马芳铃身上,一会儿落在路小佳身上。
马芳铃和路小佳对视一眼。
你上。
为什么不是你?
然而马芳铃直接后退一步,慷慨地把机会让了出去,留下路小佳只身面对不善的来者。
玉浮灯跟着她的动作微微转头,流动的目光就定在了路小佳身上,她的声音比她手中的灯光还要轻,还要柔:
“你的伤好些了吗?”
那天晚上落在路小佳伤口上的血蛾,刺入身体的娑罗针,都出自于她之手。
所以不能怪路小佳的语气如此冷漠:“如果现在有个人可以让我杀掉的话,它会好得更快一些。”
玉浮灯红唇轻颤,包含无尽的委屈和歉意:“用娑罗针伤害你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留下一点可以寻找你们的痕迹……”
路小佳抱肩而立,说道:“拿走别人的东西是不太好,我等下会当作遗物还给你的。”
玉浮灯舒了一口气,放心道:“取出来了吗,还好还好……还好留香没有彻底被消除,我好担心追不上你们,幸好能在香味完全消失之前,找到你们。”
路小佳叹了一口气:“这么着急来送死的也不多见。”
“我并不想要你的命,七盟主想见的只有马芳铃一个人而已。”
玉浮灯微微仰首,那隐藏在黑幕之后无形的目光慢慢飘远,捕捉到了后方的马芳铃。
马芳铃听着这鸡同鸭讲又意外投机的对话,双眼迎上玉浮灯,微微一笑,脚下却再退后了一步。
除了表明她不会参与这场争斗,也说明了一件事。
如果玉浮灯不能跨过站在前面的路小佳,她也就没有机会和后面的马芳铃对话。
玉浮灯被她明目张胆的嫌弃有点难过,没有办法,再次委屈地望向路小佳。
路小佳也很难过:“杀一个傻子,实在没有什么成就感。”
玉浮灯惊讶道:“傻子?”
路小佳冷冷道:“一个瞎子,在大白天点着自己根本看不见的灯笼,不是傻子是什么。”
玉浮灯左手两指捏了捏灯杆,右手轻柔地拂了拂,道:“因为这盏灯不是为她自己点的。”
路小佳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