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什么?”我问。
“写奏章。”他道。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一步错步步错,若他没有这样的野心,又岂会早早地亡故?
“为什么要做大司马?”我试探着问。
“大司马?”他抬眼看我,“你又知道?”
又……知道。好像我知道他很多事情似的,我只是一时情急说漏了嘴,不知该如何圆谎。好在冉黎没有追问。
我这一日累极,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一边想着桂花糕,一边迷迷糊糊地睡了。次日醒来,帐中的小几上居然多了几样精致的糕点。我心上欢喜,洗漱的速度也比平日快了些,然后挑了自己喜欢的花样,两指捏了一块,往嘴里送。昨夜疲惫,手抖得厉害,糕点未曾入口便落了地。冉黎捉住我的手,将我按在他膝上,假惺惺地问,“手怎么了?”
我脸上热得厉害,明知故问。
“你辛苦了。”他笑,捻起一块糕点送到我嘴边。我狠狠咬住糕点,连同他的手指也一并咬住。冉黎反是笑得愈发欢愉,“常年执剑的手,不及你……”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处处温软细腻。”
这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荤话,我分明才认得他二十二日,怎么能如此说话?如此羞耻?我咬得愈发凶狠,他却不生气,反是轻声诱哄,“晏晏,别闹。”
我盯着他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晏晏是我的乳名,除了家中长辈,没有外男知晓。冉黎缘何了解我至此?
“甜?”他低头问我。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由紧紧捂住嘴,我最喜桂花糕不假,而今却吃不出这桂花糕的味道来了。
“晏晏。”
他的嘴唇忽然靠近,贴着我的额头,吻着我的眼睑。手背上亦是他细细密密的亲吻.他一遍一遍唤我“晏晏”,叫得我心上都软了。受他蛊惑一般,我瘫软在他怀里。只要我腹诽他,算计他,准没有好下场。但凡我服软顺从,小心取悦,他便温和体贴。
回京路上一连七八日,日光温软,天色明媚。冉黎也不似从前般黑着一张脸,我甚至觉着他的容貌也俊美了许多。我忽然想到,毕竟前人连一张画像也没留下。他的容貌,是否也是我心中所想?初见的憎恶与愤恨,造就了他凶神恶煞的模样。这几日的亲密与暧昧,刻画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我同冉黎同乘一骑,慢悠悠地走马观花,他指着天边道:“黑云压城,夜里有雨。”
天空放晴,哪里来的雨,我不信。可未至傍晚,果真电闪雷鸣。冉黎道:“去前面的驿馆歇息。”
前面什么时候有了驿馆?我望着阴沉沉的天际,又看到混沌之中渐渐清晰的驿馆,突然明白过来。除非……冉黎能控制混沌之境。我能做的,他都能做,唯一不同的是,他了解我,胜过我了解他。我试图与他争夺混沌之境的主权,无异于以卵击石。可是……去驿馆做什么,与住在营帐有何不同?
“一路劳顿,好好洗漱休息。”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兵器已经抵在了身后。我紧张了起来,他知道我身上已经干净了。
“你知道,我想要。”冉黎笑,丝毫不加遮掩,“我知道,你不想。”
既然知道,还能说出这样无耻的话,做出这样无耻的事。驿馆有浴汤泉,是我不曾见过的宽敞与冷清。既然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场景,那便是冉黎为之。他捉着我一路疾走,急不可耐。原来他喜欢这般不正经的地方!无人可见的温热泉水之中,我发丝凌乱,累得虚脱。后背紧贴他坚实的胸膛,水面之下是深浅不一的磋磨。
夜里果然下起了暴雨,伴着雷声滚滚,掩盖了一切嘈杂。案上,窗下,门后,镜前,皆是惨不忍睹的战场。我节节败退,被他困在小小床榻间。我从未见过如此羞人的画面,冉黎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