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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雨犹眠(下)(1 / 2)

杜泰盯着眼前男子,眸中有杀意乍现,顷刻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声线沾染了被挑衅的淡薄的愠怒,讽谑道:“身为男子怎能如此……寡义鲜耻,放浪形骸。”

那公子却也不恼,笑靥仍旧,湛蓝的眸子清涟涟的,浅泛困意。他一袭寒衣,既禁欲又放荡,好好的貂皮大氅却不能好好穿,松垮垮随意披垂在肩上,隐露出秀逸的喉结、精致的锁骨、甚至是雪白的胸膛。

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抬眸哂笑道:“大人好生奇怪,哪有只你买得我,我却买不得你的道理。”

“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她气笑了,噎然失语。

“贱身是不是男人,大人不如亲自试试?”异域公子走过她身旁,轻轻笑道,而后径直入木屋。

余留一阵浓烈而芳郁的冷香。

杜泰眸色微暗,舔了一下发干的唇,思虑再三亦跟了上去,而后背身关门。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昏昏灯火下,公子朝她勾唇浅笑,指尖上移稍稍一捻,便灵巧地挑开胸前大氅的结。衣裳款款落地,里头单薄的轻衫勾勒出男子劲瘦而修长的身形。

之后,再将指尖缓缓下移,覆点在腰间系带上,轻拉,又落下一件素白深衣。

“你。”

“贱身觉着有些热了。”燕霄把玩着束带,些微昂首道,“是以脱了件衣裳。”

“大人的吐息好乱呀,您也热吗?”他懒撑屋中矮桌,凝眸注视着她,媚眼如丝。

杜泰无意识咽了口唾沫,眸中生出欲色,反手抽出腰间佩刀,挑起地上衣物命令道,“穿上。”

“穿上吗,可依贱身看,大人的眼神分明是想把我身上的衣服脱掉啊。”

“本官再说一遍,穿上!”

她扬手一挥,将大氅仍在了男子发顶,似盖头遮罩容颜,严丝合缝,精准无误。

异域公子慢吞吞地将头顶大氅扯下披身,行止间无所顾忌,举手投足尽泄春光,“大人,贱身不太会系汉家衣裳,不如您来帮帮我?”

“蠢死了。”杜泰如是说着,却皱着眉头大跨步向他走去,拈住男子衣袖不耐烦说道,“这样,然后这样,记住了吗。”

“没有呢。”男子道。

他抬眸笑,当着杜泰的面,二度伸指挑开了衣襟的结,微露出白皙的胸膛,“还未记全,大人不如再演示一遍?”

美人解罗衣,锦绣有琳琅。

她骤觉气血上涌,青铜面具下容颜通红,脑瓜子嗡嗡的响,“燕掌柜是哪里人,嫁过人没有?”

“贱身原是西州人士,今岁二十又四,早年为避战乱举家流迁崶京,受母父之命,八年前许给了中州一耄耋县官冲喜,五年前许给了一位北州富商,两年前许给了南城的一个乞丐,贱身这年纪,自然是嫁过人,还嫁过三次呢。”

“三个妻主都死了?”杜泰眸中墨色渐深,“如此克妻。”

“是啊,街坊邻居都说贱身克妻。”燕霄稍仰头,勾住了女子的脖子,湛蓝色的眸子满是明朗笑意,“不知大人的命,硬是不硬。”

杜大统领默了片刻,低头轻嗅男子鬓边发香,“燕掌柜当真是开酒肆的?”

“不像吗?”

“不像。”她捉住他的手,将人压在桌子上,“倒像是坐窑子的。”

“贱身就当大人此言是在夸我容貌殊胜了。”

“长得确实不错,只可惜没脸没皮。”女子抚上男子的面庞,温柔摩挲他的眉骨,眼底却没有一丝情意,“燕掌柜的人暗跟了本官一路,莫不是看上了我,想讨个命硬的妻主。”

“大人在说什么,贱身听不明白。”燕霄笑道。

杜泰却没心思同他扯皮了,掌心虎口握上他修长而白皙的脖颈,低首冷嗤:“最后一次问你,你是什么人,来南州究竟要做什么?”

“贱身已说得明白,不知大人想要我说什么?”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她陡然加大了指腹力度,“你这北殷间谍忠心可嘉,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先是谢让之赠无鸣琴,赠了琴,边防隔三差五经受侵扰,朝廷只得加调三成兵力镇守边关。州郡兵力减弱,常有豪强聚众闹事,新政试行受阻。

再是一路上暗探追踪,账房失火,流民暴动,歌伎□□……短短三十余日她连着抓到五个奸细,死了四个,好在最后一个没脑子,她连哄带睡总算套出点消息。

她那小心肝说,他随主子入崶。

那么,他的主子在哪里呢?

“自家政乱都无暇顾及,偏生要来我朝煽风点火,怎么,存着祸水东引的心思?”

去岁,北殷京都遭逢百年难遇之大地震,内乱不止,朝野震荡,长帝卿萧烈被指献鸡司晨,诸巫百官万民联书,谏求萧烈还政于其妹萧晟,否则或借清帝侧之名行乱朝纲之事。

燕霄呼吸有些不畅,大口地喘气,唇角却依然是含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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