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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相思(1 / 2)

岩穴外是瓢泼的苦雨,岩穴内是幽暗的孤灯,四处都沉寂了,昏晦与岩壁连成一片阒然的凄暗。她惝恍开始耳鸣,心跳声陡然变得急促,无比清晰地震荡着鼓膜。

一下、两下、三下……

烛焰摇曳不定,微茫的火光落照床头,描摹了一个忽明忽暗的影子。他抵枕眠深,衣裳似烂布条一般尽数悬落于腰腹,堪堪挡住两股之中的绮靡。

男子清逸而好看的身躯极无力地蜷缩着,双手却死死攥着她先前盖在他身上的大氅。她俯身一扯,没扯开,却在牵动之间令他本就敞露的春色愈加明朗。

他的墨发纷乱散开,似悬河倾泄枕上。有些抛洒至温雅的眉眼,有些溅流至清润的红唇,有些则顺着修长的颈下淌至锁骨,蜿蜒一路春光。

“谢琬之,松开。”秦衍州喉咙发紧,不自在地将视线移至别处,手指用力一拉,将潮湿的衣物放置床尾。

随着大氅被抽走,那凤涎香的味道也淡了,他抗拒地皱起眉头,梦呓着:“我要……”

声音低哑清湛,浸了水似的,莫名携着些撒娇的软意。

她的心慢了一拍,听而不闻,拿了仅有的一床被子为他盖上,将他安置好后,便在洞内颠来倒去地搜括。

许久不曾来这,此处物料损耗得厉害,一番倾筐倒箧也只翻出了半捧陈米,她利落地架锅烧水,无多时岩穴内腾起熊熊火焰。

在等水的过程中,她将湿衣衫褪去转而换上干爽的布衣,随后拿了块净布来回擦发,及腰的长发如墨绸一般柔顺的垂荡在胸前。

偏首瞥见男子换了个睡姿,不慎露出莹白得隐泛浮光的双肩,嬴皇陛下轻叹了口气,无奈地停下手中动作,上前捉住他的手腕再度放归被中。

只是她极为守礼,未曾察觉到她散逸的青丝被他无意间枕于脑后。男子的乌丝同她湿漉的长发相与交织攀缠,她连忙伸手去解,可这发却扭结得更乱更密切了。

烛光轻轻摇晃,二人的影子一上一下投照于石壁,在旁人看来,应是极致的缠绵与暧昧。

离得近了,她可窥见他颈项上点点红痕,似吹落于雪地的红梅蕊。鼻尖萦绕着萧疏的暗香,她觉得莫名熟悉,敛息细嗅,倏尔眸色骤深。

此香出自北殷,有价无市,名唤:缠梦。她被寒咒折磨得夜不能寐之时,常靠它挺过年岁,后来日积月累有了抗性,缠梦渐渐对她无用。

据传此香是殷国长帝卿为助眠所制,无色而少味,只须燃上些许便可彻夜安眠,因难以察觉,故常被有心人借来做迷香之用。

秦衍州回想方才情景,心中匪夷愈甚,她一时抽身不得,半撑床头,无奈垂眸看他。

难以想象谢琬之究竟是沾染了多少缠梦,才会在身上残留浅淡的香气。也难以想象,谢琬之在中了缠梦以后,究竟是以怎样的方式艰难地保持清醒。

他秉性温润如玉,气质婉然端雅,寐态亦是毋庸置疑的乖巧。好似只有在梦中,他眉心中的一点郁结才短暂地隐去,显露出原本的轻盈。

便不禁沉眉细思,若是她不曾夜会楚白华,不曾赴华青道宫,不曾自京郊打马而过……谢琬之,会遭遇什么?熟读男戒且束于礼教的大家公子若受人玷污,应会拼死自尽以全清白吧。

短暂失神间,听得身下之人一声克制的闷哼,将她游离的神思召回。

“谢琬之?”秦衍州低唤道,眸中倒映着他温润而虚弱的面容。

他依旧昏迷不醒,眉头紧锁神情痛苦,额头上不断沁着细密的小汗珠,唇瓣翕合不知在说些什么。他的声音很淡,似被风卷走,然后轻飘飘隐没在积雪上的羽毛。

“不……”

“什么?”秦衍州心念微动,俯身侧耳倾听。

只听得男子声线破碎,呢喃道,“不要……过来……”

她眼底闪过一丝动容,伸袖为他轻擦额上的冷汗,将他当做孩子安慰道:“不怕不怕,坏人已经被打跑啦。”

似乎是她的安慰起了作用,谢琬之的呼吸渐渐均匀,纤长的睫羽微颤,火光映照下,昏黄灯影似为他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秦衍州如是哄着,终于将与他缠在一处的发丝分离,欲起身离去却发现他的面色淡淡潮红,身子瑟缩抖动。

她探手置于他额头察看,而后手背下移,用分明的指骨为他拭去眼尾的泪。

情况有些棘手。

他发高烧了。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夜风又渗透岩穴,在空气中的一切仿佛结了冰,四下里发着寒气。青冷的灯光拂照男子,他的肌肤润泽剔透,如青玉或是青瓷一般,透着含蓄而淡然的光采。

“冷。”谢琬之干焦的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幽咽,身子不自知地寻找暖意,在女子思索间将细颈歪向她,枕上了她的掌心,蹭了蹭。

秦衍州意乱如麻地将手抽出,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模样,深呼吸而后致歉道,“抱歉谢琬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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