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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旧忆(1 / 3)

孤枕确是难眠,公子辗转反侧,夜里听了几回西风,数了窗外又落下了几片叶子,月光如水透过纱窗照落在他手背上,无端勾勒描绘出清冷的影子。

他清俊的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惆怅郁结,侧卧床榻阖眼沉闭,三千墨发铺洒玉枕,犹如雨霁前夕的黑云销溢流散。和着庭院外淅淅沥沥的落花声与摇叶声,昏昏沉沉地睡去。

前世,隆德十年。

九州四海战火连天,中原之地划江而治。南方是内忧外患的杨氏政权,北方则聚成了以渊王秦衍州为首的悍匪势力。

同年,他软禁其妻杨洵旻,以男子之身独断朝纲,受万民朝拜,改元永安。

崶京玄明宫地牢

牢房内,零星的残烛犹如鬼火闪烁,衬得室内一片阴森静谧。

“渊王阁下大驾光临,令吾家寒舍,蓬荜生辉。”长廊最深处的一处密室,楚白华长身玉立,遥看暗牢内站如梧桐、手足皆困于镣铐的的女子,眸光意味深长。

“呵。”秦衍州微举手上枷锁,桃眸懒抬,“君后若先去了我这身铁疙瘩,再同我寒暄,在下倒可能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

“本宫可不敢。”他笑道,“谁人不知渊王武艺超群,我若解了你手足镣铐,日后想请阁下一叙可就难了。”

他缓步走近,步履矜雅,气质孤绝。清冷的世家公子今日穿了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腰间系着墨色涡纹玉带,白衣胜雪又似高高在上的天边明月。

“哦?君后怕我跑了不成?”秦衍州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纵使身负重伤身形依然挺拔如不朽的松柏,周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状的英气,“您这既是软骨散,又是玄铁链的,神仙来了也难逃,在下又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何劳您以待妻主之礼待我。”

杨朝皇帝陛下杨洵旻,遭凤君篡权窃命,致使大权旁落,镣铐加身被囚交泰殿,日夜不得安。

眼瞧着楚君后心头愠怒渐上眉头,她唇角微微上翘,露出八颗干净的牙齿,戏谑补充道:“这么说也不对,君后对我,可比对您妻主上心多了,你妻主说不定还没有在下这般的待遇。”

“阁下!”他淡定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触动,瞳孔骤然一缩,冷脸呵斥道,“莫要胡言乱语!”

“啊我错了,我错了,君后大人有大量饶过则个?”秦衍州从善如流换了个话题,继而嬉皮笑脸问道,“在下久未进食饥肠辘辘,君后大人不如给顿饭吃?”

女子被囚地牢虽困顿却不显得狼狈,长眉下的一对桃花眸熠熠宛若琥珀,阖眸眨眼之间顾盼生辉,清澈的仿佛雪山冰泉。

“给她。”见她赔罪求饶,他冷峻的眉宇稍有缓和,吩咐左右侍从道。

“唯。”侍从们躬身作礼,然后将早就备好的佳肴美馔一一陈列在秦衍州面前的矮几之上。

水陆八珍,美酒细茶,金玉餐具,琳琅满目。

“退下吧。”

“唯。”侍人再拱手折腰,低首鱼贯而出。

地牢昏黄而宽敞,周遭都是由重石砌起来的厚墙,唯有最顶上的小窗照落微弱的月光,与灯壁上的明明灭灭的白烛遥相呼应。

二人离得较近,身影重叠合在一处,影影幢幢的,倘若忽视四周可怖的环境,还以为是友人灯下叙旧漫语。

“这么丰盛,不会是断头饭吧。”秦衍州以手支颐,眸中尽是狐疑。

“阁下说笑。”楚白华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本宫自诩行事光明磊落,还不屑用那等阴司伎俩。”

“君后您,说话可真是幽默。”秦衍州象征性笑笑,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又犯了,识趣的没反驳。

满肚子坏水的人若行事光明磊落,那她是什么,新时代穿越过来的活菩萨?

尽管心中腹诽,但她实在太饿,不得不托着近千斤重的玄铁链子持筷夹菜,不时并置于鼻尖浅嗅,谨慎地判断饭菜是否有毒。

她每送一筷餐饭入口,便有一声沉闷的玄铁链相击之音响起,锒锒铛铛,铿铿锵锵。原本压抑的场面放在她身上,似帝王用膳时雅乐无人自奏,颇为闲情逸致。

楚白华不动声色地观察,眯眸暗忖,她能从一介寒微马匪做到如今的北方群豪之首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管是为救同党背水一战的义气,身负重伤面不改色的豪气,还是身陷敌营谈笑风生的胆气,皆可赞一声当世英豪……只可惜,此人眼瞎心盲。

渊王殿下则大大方方受他打量,随性的盘坐在地上,左手举杯,右手举筷,吃得不亦乐乎。

她身上有着极为浓重的血腥气,身上穿着一件脏污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衫,动作幅度稍大时,偶时会有一滴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臂落在酒碗中,缓缓地晕开、化开。

一人专心致志用餐,一人专心致志观人用餐,各行其事,互不打搅。

“阁下丝毫不担心自己在北州的势力一夜之间尽数瓦解吗?”楚白华眼底写满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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