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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1 / 2)

帝宫栖梧殿

寒咒愈演愈烈,回宫后秦衍州寻了个由头将郁棠白支开,吩咐下人备好热汤沐浴,在栖梧殿歇息。

过往时候寒咒一年发作一次,到五年前一月发作一次,直至现在几乎夜夜发作。

她曾扮成商人去疆国寻找解咒的法子,但两百年过去原先的疆国的王室早已不复当初繁盛。

所有宫廷文献于战火中焚烧殆尽,帝陵被诸侯洗劫一空,开国之君的头颅在黑市上卖出高价,嫡系的王女王子不是死于寒咒就是被屠戮殆尽。

根本无从查起。

回程途中她听闻沧浪楼的魁郎似是疆国王室遗脉,转道去见遂邂逅了郁棠白。

只可惜王族遗脉是真,却是旁系,棠白被卖沧浪楼时不过五岁,一个孩子又知道什么呢?

天下知她身中寒咒的,除她自己就剩下故去的舟深和臭老道了。

秦衍州仰天霍然长叹,“救命呐。”

空空荡荡的殿宇,一声似笑似悲的太息像窗外的一片梧桐叶飘落。

栖梧殿原是帝王的居所,但杨朝的皇帝从不在此就寝,殿内的摆设还是武帝时代的模样。

假设英王杨宏祁恪守臣子本分从不敢逾矩,那她的后辈出于什么目的则不得而知了。

厉帝杨质文或恐在弑母之地安眠触景伤情,而其女杨洵旻单是觉得栖梧殿地盘太小吧。毕竟杨后主曾举国之力敕造交泰殿以助床笫之欢,平常一夜侍寝就要三百妙龄男子脱衣侍奉。

连累她为交泰殿三万男子的安置操碎了心。

周遭雾气缭绕热意腾腾,并不能让她暖和,只图个心理安慰。

秦衍州冷得本能打颤,左右臂挂放在浴桶边缘,唯有指关尚有余力死死抓扣着木板,其如编贝的银牙紧咬唇角。

她周身经络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往外抓扯,浑身上下两百零六块骨头就像丢到磨盘里碾成齑粉。

但疼痛在其次。

锥心般的寒意无尽无休。

偶然抬头只瞥见悬挂于房梁下的武帝画像。

三十岁左右的模样,龙眉凤目,金相玉质,登临断崖之上沉听无边沧海,背风负手而立,衣袍翻飞好似因狂风乱吹而猎猎作响。

秦衍州漫不经心地与画中人对视。

“您老人家早登极乐,却间接害得女儿和孙女进退维谷,日日夜夜遭受剖心摧肝之极刑。”秦衍州虚弱地后撤将背部彻底的抵在桶壁,戏谑道,“这么能坑后代的祖宗,放到史书上应只有宋徽宗可与你一决高下。”

无人作答,唯听殿外梧桐叶落簌簌之音。

但若嬴武帝泉下有知通晓平行时空中宋徽宗畏敌禅位的旧事,怕是会气得死而复生,破口大骂不肖女孙竟拿她与那等亡国昏君作比。不过就算武帝在世,秦衍州估计也会当着她的面淡淡嘲讽道:您是没亡国,您要多活几年都快亡天下了。

浴桶的水愈来愈凉。

秦衍州草草擦身披衣,缓步走向书案。

她铺平上好的宣纸,执笔随书,字迹如龙飞如虎踞,大开大合,霸气横肆。

第一列草拟道,“嬴朝国法第三千二百一十五条第一款第二项……”

秦衍州并不是心血来潮撰写律法,自她能握笔之时就着手准备,写写停停,而今算来……时光已轻擦而过十年。

秦衍州记得当年舟深仔仔细细读她的初稿,然后笑着评价说,“殿下年纪轻,不精深治国理政的道理很正常,君王心怀仁爱本是好事,但不能对底下人太好,放纵她们迟早会出大乱子的。”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秦衍州鲜少与人深谈她的构想,独自而慎重地修改当中不切实际的部分。无论改革的出发点有多好,若是太过超前,不符合社会生产力,那么对百姓而言不是福利而是深重的灾难。

定法无小事,一厘之差关乎千万人切身利益。

秦衍州并不想搞□□□□,然而重置法律的阻力太大而理解她的人又太少,忠诚如行义安、墨道一之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扩大商人的权利而缩小士族的权利。

在这种情况下,树立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总比事事协商着来的面子民主要好的多。

直到她遇上了她的好友,林晔。

那家伙称其一声鬼才也不为过,博古通今,察远照迩,三言两语就可洞悉事件的本质。每次听林晔谈论时事或多或少令秦衍州有所启发。

可惜两人的友谊从一开始便悲哀的建立在一张一捅就破的纸上。

当秦衍州伪造身份的同时,对方亦无负担得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甚至更彻底,他直接隐匿了性别。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

世事无常啊,秦衍州深吸一口气,用左手拍了拍额头欲将脑海里的杂念甩尽,继续奋笔疾书,力求在她有效的任期内将宪法的草本拟出。

待她某日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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