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绪准备辞掉茶馆的工作,小服务员们总是投来试探和同情的眼神,这让她很不自在。
况且,熙绪觉得自己招惹了张晨光,有点笑话自己,真的不想在人生的这个节点遇到他。咯嘛,栽喂吧!
选择了一家琴馆,然后她开始安慰起母亲:“妈,我现在当园丁啦,辛勤的园丁。您以后千万别再担心啦!”
“能和同事同学处好吗?教语文还是英语?”
“教琴。我把中吴的琴馆都走遍了,这家挺好,老板很年轻。”
“可不是嘛,大好时光都耽误了。”
“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学生们从小学到退休的叔叔阿姨都有,都很有礼貌,挺好!”
“早就应该乐乐呵呵地出去闯的……”
“行了,妈咪,都贼好。”
“谁惹你,你就忍着点。千万别又翻儿了。”
这话好像母亲常常挂在嘴边。下面抛出一个新观点。
“啥时候能有姑爷哎?”
“想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
琴馆的课是分为一对一,一对二,和一对多,不过基本上只有一对一。一对几,课时费都一样,索性这样更好。
大家素质很高,熙绪觉得这么多年的抑郁是不是有点冤枉了,这里的世界也并不是太可怕。
今天,来了一位中年大姐要给初三的儿子找一个上门教课的老师。
大姐是东北人,执意要看所有老师的弹奏之后,再作决定。
不出意外地,肯定会选熙绪。熙绪也并不自得,年龄比別人大,更像“老艺术家”罢了。
大姐家的儿子十六岁,穿着校服的样子很有活力也很可爱。
这个年龄受到了真诚的启迪,真的会成为刚毅的有为青年。不知为什么,熙绪一直都喜欢有着刚毅外表的男性。
也是这么大的年龄,熙绪遇见了,遇见过张晨光。
这孩子好像是个美术生,所以愿意拿出点时间来学习艺术,据说是家人喜欢这门艺术。
这孩子的课并不太固定,总是提前要约定一下。
大姐的家里并未见到孩子爸爸,只有娘儿俩。人家家事熙绪管不着,也没兴趣。
成轩的课上了几节了,对那个四百平的大平层,熙绪已经渐渐习惯。
抑郁情绪会使得人的适应性变低。
成轩目前还没有什么天赋显现出来,好在乐理知识还可以,目前好像从小学就开设基础乐理内容了。这样后来走势会比较好,而且那孩子也很能吃苦。
这日的课上到一半,门外就听到有人回来了,听着是主人的意思,并不像访客。
作为抑郁者,熙绪非常害怕敲门的声音,更害怕寒暄,于是拧起了漂亮的眉毛。
下课时,又是那个爱穿短款夹克的人,趿着皮底拖鞋向主卧走去。
照面的瞬间,两人都很讶异。
当年的自行车停车场里,张晨光很成熟优雅,熙绪不太相信他只有十八岁。而今,他又不着急了,是呀,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年纪。
熙绪不自觉想起每逢过年前,她的发型师都会游说她烫头:“姐,新的一年咱们一定要支愣儿起来,支愣起来!”
烫头容易,支愣儿起来难呀!
当时,如有雷击,难道说轩轩是张晨光的孩子,还不等轩轩妈介绍,熙绪先变成一条黄花鱼(溜边走)。
好呀!张晨光你干了一票大的。
高端物业又怎么样,这高端电梯也并不快,熙绪急得手都有点发抖,终于还是那句“张老师我送您”和电梯一起到了。
一路张晨光沉默,可是熙绪没有,她的脑子开始快速运转,就是胶片运行的速度,卑微美丽的女家庭教师形象跃然于脑中:《简爱》,《庭院深深》,《心火》,《钢琴课》还有《不了情》,这都什么呀?不自爱!
当张晨光问到为何辞掉茶馆的工作熙绪说:“什么茶馆,张先生你搞错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姓张?”
“你不是轩轩的爸爸嘛?”
“轩轩姓什么?”
“刘成轩嘛!……后爹也是爹,请善待轩轩。”
熙绪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这社交能力让人汗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