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知道老太爷这般是不愿张扬,快步过去轻声问:“老太爷何事?”
“我有个故交,他腰腿疼得厉害,都快直不起身了。我想让你帮忙去看看。”
宁晏赶紧应下:“是哪家老爷?”
老太爷掩嘴附耳:“赵巡盐使家的老太爷。”
宁晏眼前一亮。
巡盐使?富到流油的盐官?来大钱了!
宁少侠一颗贫穷但想兼济天下的小心脏,开心得扑通扑通。
宁晏答应去给穆老太爷的故交看病,老太爷赶紧差人先去赵府做疏通。
因着赵府家大业大,后院人多眼杂是非生,怕他一身女装去见男眷传出闲话,穆老太爷给宁晏换上了一身绯色鲜艳的男装。
并让小厮缠着红绸编了许多小辫子,梳了个温婉的男子发式,还插上珠钗,戴了耳坠。
在宁晏的强烈反抗下,到底没有敷上铅粉点上红唇,只稍作修眉与描眼。
虽不愿面对现实,但宁晏看了镜中打扮后的模样,经过自己一番修养,曾经被泥塑的脸逐渐捏出了一股精气,脱了胎也撑起皮囊,着实算清秀俏丽的小家碧玉。
原来原主是有耳洞的啊。也是,再穷的人家,再被嫌弃的男子,也必然要有取悦女人的诸多性别标识与驯化。如耳洞,彩衣,铅华朱唇。
以往只觉女子这般好看,而此间反过来叫他如此打扮,才觉麻烦又受累。
轻轻扯了扯耳坠,宁晏还有点好奇耳朵会不会疼。
穆老太爷一脸笑意,同为男子,早练就一眼卸妆直达皮囊骨相的眼力。
宁晏不着粉黛已是清隽,略作打扮,就是个能带得出手的好坯子。
铁直女穆衡初次见宁晏的男子装扮,几乎认不出来。有种称姐道妹的好友竟然变俏弟弟的错乱,一时不知眼睛往哪儿放。
“不准笑。”宁晏提前堵住了穆衡的嘴。
“嗯,好看,去吧。”
似乎又想起什么,穆衡补充:“你就只去诊治赵太爷,不要乱走动。若不小心碰见她们家的女人,不论是谁,都避开点。”
宁晏点头应下。他现在一身男装,若与女人们拉扯,那多不知羞。
想到这里,宁晏脑子一顿。
他为什么会觉得不知羞?明明在家脱了上衣,在王姐面前走来走去也没觉得丝毫羞耻啊?
宁晏细想,不对劲。
不对劲的不是自己,毕竟自己不知者无罪。
不对劲的是王姐。
她本就是女尊人,为何每每面对自己的袒露都不加以制止?尤其自己还喜欢光着上身戳胸肌和腹肌,这在女尊人眼里,不就和褪去衣衫搔首揉身的风尘男子一样了吗?
为什么王姐不和自己当初那般回绝,拾起衣衫为人蔽体?
难道,是王姐偷偷馋我,乐在其中,才如此放任?所以她非但不怪我买了避火图,还要我再买一本,这其实是……
某种暗示?
王姐,该不是喜欢我吧?
对,因为我救了她,所以她也如当年行侠仗义救过的女子一样,对我渐生情愫。
哎,宁少侠,你可真是个罪恶深重的男人。无论哪个世界,无论模样,都很招女人。
谁让,灵魂的气质盖不住。
怎么办,我是要浪迹江湖的男人,早晚要与她江湖不见。到那时,她会不会伤心。若她也要以身相许留住我,我该如何……
宁晏越想脸越烫,无需腮红,他整个人都熟了。
“宁夫郎,你是热了吗?怎的脸如此红?”
“啊,确实。穿了这么多层,有些热。”
会吗?穆老太爷奇怪,都是些丝绸的禅衣,便是穿了好几层也是薄透如蝉翼,怎会热呢。怕是宁夫郎没穿过这般好的衣服,有些坐立难安吧。
可怜的孩子,不知是嫁了哪个不中用的女人,竟然连给夫郎买身好衣服的钱都没有,还天天让这么好看的男子穿女装。
不如,撬一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