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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堂(1 / 3)

雨势不缓反急,砸在伞檐上四散飞去,在岸边汇聚成丝缕瀑布壮烈投入河中,呼喝声抢在一起,鹅黄像星点斑驳于脚下。

映棠拾起一朵坠入泥水中的藤菊,没由来生起一丝惋惜。

她想说算了,这样大的雨,早就伤了根本。仰头之际,映棠的睫毛忽然颤了一下,透过那几乎被砸的破败的雨伞,在浓雾笼罩的水边,视线尽头,韩霁向她倾斜了一把伞,将她手上那把拨开。

“雨这么大,怎么来了这里。”

韩霁将她揽进了些,带到屋檐下,轻声道:“今日休沐,得一位同僚宴请,恰好来了南市,所以过来看看你,”他转头望向雨幕中的藤菊,轻轻拍了拍映棠的肩膀上的水渍,“雨天寒气重,花没有了,以后再种。”

该抢救的都抢救下来了,余下的也无法强求,映棠点点头,让小厮们到廊下避雨,“见夏,吩咐厨房多做些姜汤。”

她转身攀上韩霁的胳膊,想带他去见见父亲。

这一攀,只觉手上一片湿润,她赶忙上前去看,韩霁后背衣袖尽湿,走过之处淅淅沥沥的留下一滩水渍,半晌,她一声长叹,取出绣帕给他擦手,将人带到一处客房。

“你在此处等一等,前几日相中一块料子,觉得配你,便让人做了一身衣裳。”她到房中取来衣衫,递与韩霁,特意退到门外等候。

韩霁很快便推门而出。

雨下了有些缓了,映棠望着屋檐下齐整的雨线,愣了会神,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一回头,不禁扬起一抹笑。

青黛色很衬他,人立于屋檐下,隔着雨幕显得沉稳又添一分静谧,墨发高高束起,肩背直挺,腰侧也收的恰到好处。

他长身玉立,犹如修竹,却低头挂上一只海棠纹样的香囊,泄了几分文气。

映棠莞尔一笑,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一面往正堂去,一面柔声道:“你将那玉佩赠与我,怎么也不寻一块新的补上。”

早料到她会开口,韩霁拿起那枚香囊,从容道:“香囊也很好,至于玉佩,近来一直不得空,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什,不打紧。”

映棠还是喜欢他戴玉的样子,初见时墨发深处的那根玉簪,说来已经很久没见他戴过了,但如今却也矜贵萧然,于是回道:“一会儿先带你去见见父亲,待我问过父亲,趁着今日你得空休沐,咱们去临街的玉石铺子逛逛,正好程姐姐也在京城,我去给她挑一副耳坠子。”

韩霁点头应下,到正堂要穿过一道院子,韩霁举起伞,随映棠过去。

在正堂外的游廊里,韩霁同楚父打了个照面。

这会子终于在白日里见到真人,楚父抬眼打量来人,连头发丝也不曾放过,心下感慨:确实是一副好样貌啊!

他恭谨上前行礼,道声伯父好。

楚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于是缓和面色,请人到堂中做客。

楚父说道:“适才下人来报,说韩大人到寒舍寻小女,不知所谓何事?”

韩霁转身叫随从进门,送上一方匣盒,亲手捧于楚父面前道:“听闻伯父欲寻一套越州秘色瓷的茶盏,晚辈有一好友,恰于月前去了一趟越州,便托他寄了一套过来,路上费了些时日,伯父可瞧瞧。”

映棠事先并未注意到旁的,这时候才发觉他身后一直跟着那随从,竟是无声无息的。

楚父当即起身亲迎,又轻拿轻放,到茶桌上揭开匣盒盖子,里头果真是一套秘色瓷茶盏,用布巾小心隔开,以防磕碰。

他取出一只,反复爱抚,哎呀一声连连称道:“真是好东西,”又赶紧叫人上茶,说不能怠慢了贵客,请韩霁到一侧落座,又吩咐道:“去取一盏清水。”

这秘色瓷如玉似冰,入水仍不掩其晶莹润泽之感,触感极为细腻,楚父生怕失手滑落将它摔碎,赶忙倒了水,取帕子仔细擦拭干净,放回匣盒里。

他决计不叫人落手,是怕小厮粗心,伺候不好这一套宝贝,要自己亲自送回房里,走前再三叮嘱映棠道:“为父去去就来,莫要怠慢了韩大人。”

映棠顿时有些无奈,仓促而含糊地应了一声,就见楚父叫了一伙人围过来,在周围替他护着匣盒,一众人如母鸡护崽,叽叽喳喳的一路嚷着。

“这秘色瓷难得,父亲一直苦求不得,叫大人笑话了。”

韩霁举起茶盏,清嗅茶香,闻言笑笑,“人各有所好,若是能讨得未来岳父欢心,何乐而不为。”

映棠心下一愣,登时脸颊滚烫,噗呲一声笑,转而扭头望向门外,迎着寒风吹一吹神志。

楚父不多时便回来了,叫厨房备了一桌好菜,席间拉着韩霁把酒言欢,下人们被驱出正堂,私下里议论着,来人恐怕就是未来姑爷,便相约挤到院中翘首打探。

他酒量极差,但凡有生意上的往来,也是绝不多饮一杯酒,身边的常随楚植是饮酒的高手,今日许是因面前之人乃未来女婿,便破了戒,酒过三巡也就醉醺醺的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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