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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旧情(1 / 3)

小乞丐是为父翻案而来的。

今年春上,因长年受洪灾侵扰,照例该在入夏前修整堤坝,从洋河放出一部分水,万没料到雨季会提前,洋河河堤垮塌,河水冲了一部分农田,也毁了几处盐仓。

县令领人冒雨前去,先抢救了被河水冲毁最轻的几处仓库,但夜里被大雨阻隔了退路,划船离开时,船底透水下沉,县令一行人落水失踪,村民相约搜寻,才在隔日芦苇丛中,寻到了几人尸身。

那时候有人偷偷瞧了一眼,被抬上来的几人,皆面色苍白发肿,县令手握一块圆石,村民费了好大劲才掰下来,于是有人称是水鬼劫船,总之形状极惨。

朝廷下了嘉奖令,但县令举家皆丧生于洪水之中,赏银亦不知所踪。

这件事隔了许久,但因私盐案的爆发,故而如石沉大海。

小乞丐起身下跪,朝韩霁深深叩拜,“家父邵荀,正是光武县县令,兰亭千里跋涉,只为鸣冤,”他推开前来搀扶的手,不住地磕头,韩霁无奈只能伸手托在邵兰亭的额头上,让他抬起头说话。

“你叫邵兰亭?”韩霁拽他起来,按到椅子上。

邵兰亭点了点头,坚定地望着他。

韩霁遂问道:“先前在寿州,你为何闭口不言,我记得你那时是随一妇人离开。”

邵兰亭道:“那时候我不敢说……”他缓了口气,解释道:“此事要从三月前说起,州官贩卖私盐,是我父亲生前一直秘密暗查的事,盐仓被洪水冲击虽是事实,但雨量不大,故而我父亲一直觉得堤坝坍塌另有蹊跷,那日他赶去盐仓,无意间发现仓斗是夹层的,便猜到有人借此偷藏官盐,他欲上书密报此事,中途归来的路上便被身边人推下了水。”

这么说邵县令身亡,不是因为船透了水,而是人为。

韩霁揣摩片刻,“你可是亲眼所见?”

邵兰亭摇头道:“我从严光那偷听的,当时光武并同周边盐县等县,都是由盐监官严光巡查,父亲出事的消息还未传出,他便来了邵府将我带走,并在夜里给母亲他们下了迷药,将他们抛于水中,对外宣称我母亲他们为寻父亲尸身意外被洪水吞噬。”

他说到此处,抹了把眼泪,紧紧攥着拳头,“我后来才知道,父亲在出发前,严光便得了消息,收买了我父亲手下的一名衙役,父亲出发时带了六人,可最终捞起的尸身却也只有六具,严光原本担心父亲在家中留了证据,要将邵府赶尽杀绝,却刚好出了煮盐工失踪一事,担心事情泄露被过河拆桥,这才额外留下了我。”

“我不知与他联络的人是谁,但他带我见过那人,身形格外高大,手背上有一道疤,像是一位将军,严光同他说我身上有证据,威胁那人送他离开楚州,没想到才出了楚州那人便突然变卦,欲杀严光于寿州境内,严光身边有些武艺高强的打手,拼死护住严光逃到了一处叫栖红镇的地方。”

难怪那时候张敬远急着摆脱他赶去栖红镇,原来是为了抓严光。

韩霁问道:“你们到栖红镇是什么时候?”

邵兰亭垂眸想了一会儿,回道:“应当在……六月初左右。”

这便对上了,韩霁正是在那几日入的陆县。

映棠打着扇子从桌前路过,走到门边向外瞧了几眼,招手让路过的伙计唤来陆鹤。

说完,便倚靠在门边上,开了一丝缝隙,留意着路过的人群,以免被有心之人打探。

韩霁说道:“你是如何与严光分开的,他在陆县被抓时,马车上只他一人。”

邵兰亭道:“他在栖红镇与当地县尉见了一面后,便尾随县尉车队入了县尉府,我被安置在柴房内,由严光的一名丫鬟看守,那天府中大乱,我趁机从后门逃出,但那丫鬟有些功夫,在街上追到了我,她带我回去时,县尉府就被官兵围上了,又听闻严光在城外被抓,丫鬟想救人,就带着我跟着官兵的车队走,一路经过烟霞镇到了寿州,混进南境过来的流民中。”

“我们在中途遇到了那个县尉的手下,他们想打探县尉和严光的下落,于是进城后,那男人就离开了一段时间,直到后来他穿着一身伙计的衣裳过来找了丫鬟,我当时正在装睡,和一群流民挤在一起,听到他悄声说‘事情败露了,’余下的我听不太清,不过两日后茶宴居设了百善宴,那丫鬟带着我过去,好像在打探什么。”

邵兰亭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楚映棠的马车,他们混在流民中,却因语言不通,不敢贸然说话,丫鬟总是拉着他蹲在小巷里,捂着他的嘴,不许他开口。

大部分时候,他都被她用迷药迷晕,睡在她怀里,在旁人眼中,不亚于一对母子。

那日县尉手下没有过来送迷药,邵兰亭提前醒了,于是闭着眼继续假装,却听见隔壁茶宴居的老板过来送菜的声音,他偷偷睁开眼,便看到了映棠身边的韩霁。

在县尉府逃出被抓回时,他在张宅门口见过那张脸,是官府的人。

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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