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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月(2 / 3)

韩霁抬手,轻轻托住映棠的发髻,将木簪插上,陡然一阵力袭入怀里,映棠踮起脚尖,下巴搁在韩霁的肩膀上,环手相拥。

馨香扑怀,如何不乱。

玉霞台的清幽萦绕周身,韩霁俯首靠着映棠的肩膀,遥遥望向远方,金安寺的山头早在半盏茶前便升起浓烟。

“咚——”第二声钟声响起,于山崖间回响肃穆。

韩霁收紧怀抱,突然舍不得放手。

映棠抬手拍拍他的背,问道:“大人是不是快要走了。”

韩霁迟疑道: “是。”

“是要回京城去吗?”映棠又问。

韩霁只说是。

“何时出发?”是今日吗?那钟声是迟大人的传信吗?映棠忽而有好多问题,但仿佛一瞬间都知道了答案。

韩霁犹豫着,没有回答,两司要密,他不能开口。

“楚姑娘,可愿意……随我前往京城,待我回去处理完司中要务,我想……”

映棠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抬手打断韩霁的话,她将韩霁往回推道:“钟声响了两次,大人还是去处理公务要紧。”

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急于一时。

韩霁哑然,那句届时与祖母南下扬州提亲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或许,只要他离开了寿州,楚姑娘便会安全些,北上京城,风险未知,可留她在寿州,风险同样未知,只是韩霁不能替她做决定。

柳无常隔着老远遥望,见他二人分开,用火折子将方才金安寺飞鸽传书过来的信烧毁,赶紧大步赶过来,与韩霁附耳几句。

韩霁回首,映棠深知他的愧疚,分明是不舍,却还是强忍住情绪扬起几分笑来,安慰似的冲他点点头。

钟声再起,韩霁拱手深深行下一礼,翻身上马之际,他回望映棠,突然高呼道:“无论如何,我都愿意等,等一个答复,是好是坏我都认。”他说完转身随柳无常下山,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映棠扭头看着那双株银杏,耳边回荡着钟声穿透山野的波荡,那数层回荡的感觉,让她忽而有了些想法。

她抬脚往前,靠近崖边往下望,崖壁是垂直劈下去的,能看见山脚处的官道,两条分岔路一条往此处,一条去往金安寺。

映棠稍微等了一会儿,果然见韩霁与柳无常骑马出现在山脚,她用手作喇叭状,对着山壁喊道:“韩霁——我愿意——”

“韩霁。”

“我愿意。”

“我——愿——意。”

声音一道道回荡,从近处传向远处,又从远处传回,在岳雾山间回响,扩散至青葱绿叶,至云巅之上。

风涌着铃铛相和,寄托情思。

马背上的郎君回望,遥见山巅的碧衣少女,霎那间晃了心神。

……

“姑娘说的愿意,是什么?”回程的路上,见夏嬉笑着打探道。

映棠抚摸着腰间的玉佩,浅笑道:“韩大人问我,愿不愿意一道去京城。”

见夏忙追问,“那姑娘这是答应了?”

映棠点了点头,犹豫会儿,又摇摇头,“是要去京城,却不单是为了韩大人。”她猜想,见夏这会儿定然满脑子都想着她与韩霁的事,以为映棠是舍不得同韩霁分开,才答应此事。

“那姑娘是为了什么?”见夏不解道。

映棠说道:“之前京城的生意出了问题,我原本并未怀疑,可经历陆县一事,加上之前两次受袭,我担心事情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老掌柜近来都未收到父亲的来信,应当是京城那边遇到了麻烦,我方才想过了,与其独自入京,不如与韩大人一起,也省去些麻烦。”

若是遇上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惊扰自己,也总有人护着。

见夏听明白了,深知其中厉害,便拿出扇子替映棠扇风道:“韩大人既赠了姑娘这玉佩,也算交了实底,姑娘可想过以后?”初到寿州时,她便见过这玉佩,只是起初并不知来历。

映棠摇头道:“太远的事,想不透,徒增烦恼,我想过好眼下,”她掀开帘子,望着路边衣衫褴褛的流民,语中满含低落,“你看看他们,如今飘零无依,若想着日后衣食无着,便会日日哀叹,一眼望不到头。而如今我尚且自在,却要数着那些麻烦的未来殚精竭虑,岂非耽误眼下风光,又何必呢。”

当年姨母远嫁入京,姨父又是那样好的人,本是和睦相亲的人家,却为流言所磨,最终烙下个香消玉殒的结局,淹没于京都富贵里,成了一桩笑谈。

映棠恨过也怨过,却从不觉得姨母与姨夫相爱有何过错,他们之间的情意,值得称颂,只是映棠理当引以为戒,门第身份不过是没落贵族们维持的最后一点体面,她若有足够的资本去匹敌,所面对的也不过是些许无稽之谈罢了。

之如严铭玉退亲,于她而言,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婚约,街头无赖的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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