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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茶(1 / 2)

这个故事是楚浔讲给她听的,茶包封口专门折成三角回扣,要想打开封口,就得用指头一个角一个角的抠开,霉茶就是告诉那些亲族们,几十年的人情放烂了,来再多遍也是一样,就跟开这茶包一样,切莫做无用功。

“后来但凡是经茶的人家,遇上不想理会的客人,就送这茶包,若是识趣的就不该再登门了。”见夏随即补充道。

陆鹤听懂了,闻言多了几分愧色,“看来这县尉府,是摆明了态度不想见人了!可这茶包……”他指着那豁口处散开的霉茶,“未免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了。”

何止是不看在眼里,映棠冷笑一声,提着黄纸就将茶包甩到地上。

“但凡讲点情面的都不会用这一套,”映棠累了半日,最后得来的就只这一包茶叶,如同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茶楼自贡茶初起便在了,那么多年的交道打下来,这陆县往扬州一带的茶叶生意,半数都是由楚家代劳,不说交情匪浅,怎么着也不至于到了翻脸的地步。

派来的伙计受了重伤,也不知何时能醒,如今县尉那里又不肯见人,两条路都受挫。

这才刚来了一日!

映棠目光微寒,不由得双眉紧蹙,她心里憋了一口气,脑子也乱哄哄的,若是寻常受了打击,也多半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想新的法子突破,可今日却无论如何也平复不下来。

泄了气似的靠向椅背,垂头捏住眉心,沉沉地叹了口气,脑子里将这些事过了一遍又一遍。

如今唯有先等伙计醒来,问清楚牢中掌柜的情况,才晓得下一步该如何走了。

头一回同官府打交道,映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茶楼被封了根本无法去查,管事的掌柜也被关进牢里,自己这边无处下手,官府又不肯通情。

她就像是夹道里推车子——进退两难,父亲那边出了问题,茶楼的事最好能在她手里解决下来,否则越拖越难。

陆鹤一瞧她脸色,觉得自己差事办的不好,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想开口安慰主家几句,却被见夏拉住。

见夏瞧她面色,知道映棠现下心情不佳,又或多或少知道些缘由,悄悄摇头暗示,让陆鹤把话憋回肚子里去。

他长叹一声,眼神里带有几分询问,见夏暗指门外,双方也都没法子,只得带上门先出去,好让映棠冷静冷静。

映棠坐了会子,干脆站起来绕着桌子一圈一圈的慢慢走,待心绪稍微平复些,俯身把茶包捡起,摆在矮几上,端过茶壶顺着封口灌水,一面还用铜匙戳着,直捅的茶水溢了满桌子,霉茶被水激的直冒泡,一股子难以名状的霉味飘了出来。

深棕色的液体顺着茶包从矮几上蜿蜒,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映棠懒得理会,推开矮几扇了扇。

折腾一遭,仍旧觉得不解气,便又从角落里拖出竹编的躺椅,还特特用帕子擦了一圈,起身愣了会儿,忽而又转过身去把窗户架上,没事找事一般。

忙忙碌碌的摆弄一圈,想也找不出什么事来做,就干脆一歪身子倚上躺椅,有一扇子没一扇子的打着。

流了一身汗,窗外吹进来几丝凉风,反倒又有几分清爽,映棠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消了些。

整个人放松下来,平平稳稳地躺下去,几个呼吸间,竟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某个人。

她虽未抬头瞧他,却也从语气间听出了他的紧张,一想到他转过身来那副错愕的样子,映棠缓过了一阵,却怎么都升不起火来,反倒是有些好笑。

只是欺瞒在先,到底是不忿的,却也觉得自己不该被这般戏弄。

天可怜见的!好好的文弱书生,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大官,先前几番交道打下来,居然分毫未察觉出来,总觉得他还是自己印象里的萧肃郎君。

想到这里,手上的扇子便歇了下来,映棠掐着手指小声嘟嚷,“当官的能有几个好的!”至少在她记忆里,那些为官者们,除了程伯父,大多是仰着鼻子瞧人,暗地里拿不上台面的勾当更是多如牛毛。

可读书人考取功名,为的不也就是这一官半职的事儿吗?

“便是如今清廉的,谁知道他以后成什么样子!”中途堕落的又何其多?一想到这些,映棠心里不由得倍感惋惜,只觉得官场浑浊不堪,他为人清明,要在那样的场面里周转,实在可惜极了。

可这么说不也对!

映棠坐了起来,拿扇子拍了拍脑袋,暗骂自己惯爱胡思乱想,竟然操心起他人的前程。

将先前丢开的念头捡起来,认真数落起韩霁来,时而骂他为人不诚,时而又叹他表里不一,煞有其事的在心里划了一次笔账,连带着又怨起自己来。

影影约约间,似有一道无形的怨怼飘散出去。

那头隔了一面墙的韩霁,才刚安置下来,兜头打了好一串喷嚏,不明所以。

他大抵不知道,人有时候下意识的决定,往往来自于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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