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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影(一)(2 / 2)

之一,区区一个傀儡,做不了当朋友的诚意。”

这话实在太过无情,翻脸不认人,凤应歌都要被气笑了。

“是,洛临船祸主谋是我。若是他人来,我必叫他有来无回,可来的竟是你。竟是你,将军。我在靳州城谋划已久,蓄兵在山,腐养官僚。只等它成了第二个鲁番,我自可顺其自然奉旨平乱,将它归入麾下。但是你来,我便自废半臂兵力,为你入主靳州打稳根基。”

“菅州,本也是我的囊中之物。”凤应歌笑出声,很是愉快,“到底是我于人心揣测上棋差一招,不敌将军。应歌认输,心甘情愿。”

今安听着这些,面色毫无波动,冷眼旁观,“本王南下不过尔尔数月,你的图谋却是盘桓数年之久,休要扣在本王头上!”

“将军这么聪明,应歌图谋什么你不知道吗?”凤应歌丝毫不觉羞惭,“将军所说我无可否认,只有一句我不能认。应歌不是将军的对手,之前不是,之后也不会是。这句话我说过很多遍,将军可还记得?”

他说着上前一步弯下腰,手撑在她面前的桌案上,靠近看她:“况且,没有狼子野心,怎能配得上将军?”

这话露骨,几乎是将他苦瞒许久的心思摊开在她面前,任人处置。

咫尺之间,他的眉眼颜色极黑极浓,嶙峋眉骨压着密睫长眸。瞳色太亮,看人时殊丽异常,极具压迫感。

今安推开他的脸,“太近了。”

凤应歌的脸被推得一侧,停了一会儿,伸手抚上她碰到的地方。他退了一步,低目笑,“前几年,应歌离将军实在太远。”

“可你对本王的所有行踪却是了然于心。”

没有反驳,凤应歌目光一抬,盯上桌子上那一大瓶碍眼的梅花,“北境一统,应歌与有荣焉。王都封王,应歌只恨自己不能缩地成尺,亲去赴会。自将军南下后种种,包括那个废物硬要赖在你身边,应歌也知。反正只要寥寥数日,他便会像从前的那些人一样消失,再也不会出现,何以为惧?”

“可是,”他的声音低下去,“千不该,万不该……”

他喉咙里混沌的尾音说的是什么,今安没有听清。但她心知,事情的走向开始偏移,全然脱离掌控,她要阻止,“不要说了。”

堂中静了一瞬。

“将军在怕什么?”凤应歌反问道,“有什么值得怕的,是怕别人看出异常,还是说中你的心思。怕人动杀心,怕人以此胁迫你。可是太明显,太晚了。你不带累赘,但此番你带了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人在河那边过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他恨极了厌透了,咬牙重复这几个字,“你明知召令不去之罪,仍在这里停下车架,你在犹豫什么?应歌若是连这都看不出你的心思,便枉与你同生共死五年。”

五年,足够阴沉孤僻的男孩长成果敢英俊的少年,策马乘风,所向披靡。今安亲证他成长变化的一朝一夕,在墙下伸手接她的温柔羞怯,战场上杀敌的悍不畏死。倏忽,他醉倒在黄沙地上,任酒意熏红这张面容,仰起双目映着繁星。

从未如此,他披一身昭示权位身份的华丽袍服,站在面前声声问她,几近指责。

他说:“我不敢忘,将军。你从来看着前方不肯回头,不曾看到我。没关系,即使不是我,也不会是别人。只要我能往上走,一直一直走,走到你身边,那么我就是离你最近的人。”

“可如今,你告诉我你终于看见了一个人,纵使他一无是处,纵使他于你毫无裨益。你仍……”说到这,凤应歌笑了一声,尾音哽咽在喉里。

久久,他说一句:“将军,我不能相信。”

他信与不信,不与今安相干。听他说到这里,这场对话便再无继续的必要。今安起身,甩袖要离开这议事堂中斩不断的乱麻。

堂下身影脊背如剑,分毫不肯松懈,转身叫住她:“将军!”

他尽收了前一刻的慌张和惧怕,重拿回一个皇子该有的矜贵自持,口吻清晰:“可是将军,你我才是同路人,权力和利益才是最牢固最不可分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将军划入的舆图里尚少了西部兵防。”

今安停下脚步。

“应歌愿为将军献上鲁番五州。”

“以此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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