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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长(2 / 2)

山摇。

“那泼妇初来乍到,根基未稳,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

“住口!”徐章昀甩袖,挥指怒斥,“今夜宴席之上汝等可是未曾看清听清,还想去再遭罪一次不成!”

“诸侯自立城池,可拥私兵,有举数城逼宫之力。帝王难道不知,偏要饲虎?不过是以哪怕赐城拥兵的代价,也要夺其兵权,令其南下。斯人其狂妄不可一世之功过,难不成竟要本官一一数给汝等听来!”

尊州府尹为首的一众青绿袍纷纷噤口,低下头颅。

待得徐章昀喝下茶缓过心头气,才有平时机敏得信的凑上前来:“老师息怒,老师息怒。万不能因吾等伤了心脾,吾等悔过。”

“老师自从听闻定栾王南下,便已耳提面令吾等守己做人。那张仁嘉千不该万不该做了这出头鸟,越级斥王侯,十颗脑袋都抵不过。老师对他,已是仁至义尽了。”

“是极是极,吾师厚德。”

徐章昀面色这才稍缓,“今日一事便当警示,汝等以此为诫,不可妄动!”

话音落,座下便有人掩面而泣。

“哀哉,这世道礼乐崩坏,三纲不复,吾等竟沦落听从那无知妇孺!”

“那定栾王一入城池便如此狂妄,半分情面不留,轻则喝令,重则罢官。苛刻至斯,何以告天下?”

“吾等休矣。还请老师高见……”

听着底下人你来我往,徐章昀敛目叹了一长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仗势欺人便拿你仗势欺人,要杀鸡儆猴便拿你杀鸡儆猴!我靳州之势,算是不复了……”

——

递进定栾王府的拜帖如墙头草见隙疯长,在书案上累出厚厚数沓。

拜帖作白宣红封样式,上用方正楷书自报家门后第一句便是请定栾王安,慕名风采已久云云。

今安粗略捡了几本,递给燕故一。

燕故一坐在窗边晨光里,诗书蕴养的温润无害敛在端正肩背与轻翘的唇眼中。他接过拜帖翻阅,斯斯文文地笑道:“倒是看着喜庆。”

“不过一从五品掌兵司马之职,便叫这许多人前仆后继。”今安伸指列过一排拜帖封上的官职处,随意点了点其中一本:“可笑的是其中不乏有人在心里破口大骂。他们看不惯本王,奈何只能俯首称臣,供我驱使。”

昨夜宴席风声传得快,燕故一不在场也听到许多,“听说有几位回去之后就告病休养,推说年老不济择日便要辞官还乡,底下不少声音说是因王爷你威风太过。”

“这便威风太过?若让他们去王都听听那些朝上言官的口舌鞭挞,岂非不到一日就要引颈上吊了。”说到这,今安勾起个笑,“可惜昨夜你不在,错过了几场戏。”

两人相识多年,一起到过的场合数不清,但凡上前寻衅滋事的,燕故一至今尚未见过有人能在今安手底下讨得好。

这些事情见得多了,看开头便知结果。

燕故一半点不觉可惜:“王爷看得高兴就好。”

其实这本不是他们的初衷。毕竟靳州此处无根基水又深,太过招人恨并不利于后面拉拢人心。燕故一在昨日宴席前千交代万交代徐徐图之。

奈何。

然而从清早就如雪片纷纷递进的拜帖又再次验证了,人心难测。

当真没有什么是比强权更好去震慑的了。

“说到底,还是在这无战地头待得太过安逸,让这些人自以为万事平顺眼高手低,惯得诸多骄奢淫逸的毛病。”议事堂中开阔纳光,窗外桂树摇香,今安伸手摘下一指挂花粒:“究其源头,必定是要挖地掘根。”

无战之地又遭官僚风腐养,那上州司马一位也基本是个闲养散职,日日带兵逞威风,翻开兵帐记录尽是些鸡毛蒜皮,连上禀下报也做得敷衍。

“官兵无所作为,怪不得此地江寇这般猖狂。”燕故一道,接着报上昨夜和今早巡江收回的消息。

两年前城外流民聚集,江寇趁乱突起。等到官府解决乱事后腾出手来,江寇已然初成了火候。

起初是本城派兵出江剿寇,可靳州地向来兵弱,几番无功而返甚至搭进去多条人命后,州府尹开始向朝廷请兵和周遭州城借兵。两年下来兵援不断,江寇却始终不得解决,甚至渐渐成为了心腹大患。

其中曲折今安和燕故一早在来靳州前就已一清二楚,此番就地巡查,果真又发现了一件事情。

“意思是江上两月平静无事,人人称颂是上次连州侯借兵除寇有功,已经将贼寇斩草除根?”听闻消息,今安不由凝眉思索,“倒与我们收到的回信有出入,上次连州兵无非是做个表面功夫罢了,竟也能安个这样冠冕堂皇的功劳。谁做的这本两面文章?意图又是什么?”

燕故一说了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两月前,王爷刚接到南下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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