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既然参加科举,那便都是冲着入仕去的。难不成有一日与男子同样在朝为官,还要守着男女之别避而远之?”
乔瑛宁脸色涨红,一起考试的女学生也大多一脸诧异。说实话,她们虽然心存了希冀来读书备考,但是大多数都没真指望着能入朝做官。大部分只是想着若在县试中取得个好名次,也算是证明了自己的才学,日后说人家时也更便利些。
及至试卷发下来,听到女学生们惊讶的低呼时,另一侧的男学生们都忍不住窃窃笑了起来,甚至于还有人低声讨论:
“我便说女子登不得大雅之堂吧,多大点事便大呼小叫的。”
“可不是?真是没见识,想来压根没见过县试题目,真当她们那几次过家家一般的考试就是正经科举了?”
“哈哈,还不如趁早回家嫁人去吧。”
上首的监考重重咳嗽了一声:“不得喧哗!”
那一侧的讨论声这才停了下来,只是还有一阵阵低低的笑声时不时传来。女学生们都是一脸羞愤,许多人连手中的笔都拿不稳了,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褚鸯璃脸色冷峻,凝眉听着却半晌无语。彭嫣也是气得小脸通红,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余下的人却统统把目光转向了顾玉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顾玉潭叹了口气,明白自己若不出这个头,只怕是今天的女学生们都无法安心答题了。只是她刚组织好语言,却有人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刚刚在外面听着场内喧哗,我还想是哪里的乡野村夫误闯了书院。哦,原来是徐师兄,失敬失敬。”
顾玉潭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弯了弯唇角。
说话的男子看着突然进来的谢崇椋,皱眉道:“谢崇椋,你来做什么?莫以为自己中了榜眼,就可以目中无人,夫子还在这里!”
他抬出夫子,想震慑谢崇椋。没曾想夫子却站起身:“那便辛苦你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众男学生都诧异地看向谢崇椋,只见他笑得十分友好:“各位师兄弟们不知道吗,我是今日的监考。”
刚刚说话的男子还在嘴硬:“监考又如何,监考便能随意辱骂考生吗?”
哪怕是顾玉潭都听出了这话中的心虚掩饰,轻蔑地摇摇头。
谢崇椋似乎很是惊讶:“徐师兄误会了,您在书院待的时间比我都要长,我哪里敢辱骂您?”
这次连几个男学生也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们都知道这徐柳江在祈焉书院已是就读二十余年,如今三十五岁了却还只是个童生,每每在院试就被卡了下来。所以他最是憎恨那些年少中举的,对谢崇椋尤其深恶痛绝。
徐柳江怒不可遏:“你……”
谢崇椋收起适才玩笑的神色,眉间挂上几分冷意:“徐师兄每每院试结束,要么怨试题过于刁钻,要么怨考场过于冷僻,还不止一次怀疑家父阅卷不公,只当我们都不知晓吗?”
徐柳江起了一身冷汗,看谢崇椋这模样,难道还打算秋后算账?
“莫要自己心思龌龊,见识浅薄,就以己度人。虽然我当时年龄小不记事,倒是可以去问问家父和几位夫子,徐师兄和诸位师兄弟,第一次见到这般考题时,是何反应?”
这下考场彻底安静了,莫说是窃笑声,便是重一点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男学生们个个老实地低头答题,生怕再哪里做的不好,惹来这位谢家少爷的一顿冷嘲热讽。关键是他要真的去问了夫子,他们可真的再没脸在书院待下去了,因为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样云屯雾集的试题时,他们的反应比今日的女学生们更加夸张。
可就是因为当日自己丢了丑,今日见到他人的相同反应时,才要大声嘲笑,掩盖曾经自己的无知。先来的欺负后来的,这不是天经地义吗,何况隔壁那些不过是女子罢了。想到这里,一些男学生心中更是愤愤,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当谢崇椋走过自己身边,背对自己时,才投去一道怨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