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单薄的少年听见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阁楼之上,少女举起彩色的晚安。
如闪烁的灯塔指引着迷航的渔民。
于是他举起自己的手。
风静静的吹着,丁小雨闭上眼睛,将所有的莫名汹涌的情绪藏匿。
片刻,他将编辑栏的【对不起】删除。
——空无一物。
中午,丁小雨吃完饭后例行来到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很大,他坐下抚摸钢琴。
顷刻,一首肖邦的《圆舞曲》从黑白琴键流出。
纤细的手拨动着琴键,少年沉醉在音乐中。
突然,一个错误的音符响起。对丁小雨来说如指甲刮黑板一样刺耳。
许多新拿到手的谱子,丁小雨只看一遍就可以闭着眼睛弹出来。更别说是经常练习的世界名家的曲目。
他怔怔的看着琴键,对于弹错琴键这件事,丁小雨本人也十分错愕。
未关的窗户跑进了浅薄的光,光里漂浮着尘埃,比浮萍还轻,风一吹就弥散了。
丁小雨最终将琴盖合上。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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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体育课上。
丁小雨在第四次被人抢了球,汪大东急得拼命摇对方。“小雨,小雨你醒醒啊!!马上要赛点了啊——”
谁知对方茫然抬头。“啊?”
汪大东:“……”
最终,这场篮球比赛在王亚瑟的带领下取得胜利。
汪大东准备哭唧唧抱抱自己的好兄弟,却发现对方失魂落魄的走了。
赢了比赛心情大好的王亚瑟:“自大狂,回去再练练。”
汪大东:“……T T”我说今天大姨夫来了你信不信啊。大姨夫……对了!!自恋狂怀孕了啊,不能剧烈运动!玩嗨了居然忘记了。该死该死!
“金宝三——”
“有!”
“快扶自恋狂去休息休息!他肚子里的可是我们终极一班共同的小孩诶。”
被扶到长椅上,然后肚子盖上毛毯的王亚瑟全程木着脸不说一句话。
(人麻了,谢谢。)
丁小雨心不在焉的喝完一瓶水,“砰——”空瓶子进入垃圾桶。
“小雨。”
他回头,是雷克斯。
丁小雨有些奇怪,毕竟一解散他就和安琪到一旁说话去了。这个点,不去找安琪找自己做什么?
雷克斯是如何敏锐,一下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别误会,我只是在和安琪表达我的歉意罢了。我可不想和汪大东那个家伙抢人了。”
自从摘下阿瑞斯之手,雷克斯忽然感觉脑子清醒多了。以前总觉得大脑混沌,思维像蒙了一层纱布。
他能透过缝隙看到问题,却无法思考问题的根本。
追逐一个人很累,尤其是永远无法得到回应的人。搞了仓库那一出,再追着安琪就没意思了。
雷克斯骨子里是个疯狂而偏执的人。想得到的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到手。
可安琪是人。连心脏都是偏右长的。安琪这颗心这辈子都不会为他跳动。而雷克斯也有自己的骄傲和自尊。
八年,整整八年,永远追逐一个无法回头的人。他早已经分不清楚是执念还是喜欢。
八年,最终化成两个词——
算了。
“对了,你和顾林溪怎么样了?”他没有机会了,可那个说不后悔的女生还有。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光从香樟树的缝隙落下来,雷克斯伸了伸懒腰。“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在丁小雨诧异的目光下,他继续说道:“作为被爱者,你或许不能体会到我们这种人的感受吧……永远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她的一个回头,一个笑容都可以冲刷到追逐的辛苦。”
不,其实他能体会。
他也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十年。他也曾经为了她放弃自己的独奏会,不远万里奔赴他乡。
而她却为了好兄弟的一通视频电话,可以直接去掉活生生的一个人。
最终,钢琴家的丁小雨成为了一个笑话。
那天的雪很冷,从头冷到脚底,那种冷进骨头的寒意,直至现在依旧清晰无比。
可这些十八岁的丁小雨不能说。所以他只能沉默的倾听着。当一个沉默的,所谓的被爱的倾听者。
“就是在这个地方。”雷克斯的目光落在垃圾桶旁,“那天我想怂恿顾林溪与我合作。两个同类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可是她拒绝我了。”
“她说,‘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有回应吗?”那天顾林溪说得茫然而认真,仿佛本该如此。
丁小雨垂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