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颍川一带早无韩人,即便有、也不愿为了当初过早就放弃他们的君主冲锋陷阵。
他们现在的处境,与当初韩国式微时,那场抗击燕赵联军的战役有何区别?
只区区两人可以率兵,只兵马寥寥可凭调度。
他们的韩国,这个眼见的韩国,距离当年的梦想究竟还有多远的路要走?
亦或他们匍匐了十余年,却终究逃不开命运的捉弄,依旧在原地兜兜转转。
卫庄剑眉紧蹙,他明白张良的言外之意,一旦自己率兵离开,营中剩余兵马加之流沙刺客很难抵抗敌军偷营;
若是张良率兵,势必要带走更多兵马,银甲军全军出动,未免太过冒进。
“卫庄兄,”张良打断他的思考,“可否由良帅一支队伍?”卫庄审视着他的神情,垂眸片刻点了点头。
另一边,颖川城。
白瑶负手站在城楼上,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县令,城下是被两千兵力团团围住的银甲军主力,银色战甲深陷乌云般压抑的黑战甲中。
血衣堡的战甲都是由百越匠人打造设计,十年不见天日的蛰伏,这身甲胄依旧银光逼人。可她却觉得,只有银甲如故,人却早已飘零四海,心更是无处扎根。
这段时间她陆陆续续想起一些当年的事,现在的银甲军是当年军中最可信的那五百人,也是她在燕赵联军之战中威力最大的杀器。
她清楚这柄杀器的威力,区区两千秦军根本拦不住他们,所以她下令两千人只需围困,不得交手,与银甲军相隔数丈之远,不可轻举妄动。
她也很清楚韩军现状,卫庄不可能带兵解围,依照现在的局势,一旦他摸不准对方底细,必定会选择留守,既然如此,她设计想钓的那条大鱼,想必已经在整兵朝她布好的局中杀来,“颍川令何在。”
“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颍川令拱手道。
白瑶看着战局,“把后城门处兵马调来,本官将在半个时辰后对叛军发动剿灭。”
“是,下官这就去办。”
二位县令不过八品,原本在官职上就比不过四品大员的一个脚趾头,现在“陈颖”的一招围而不攻,谨慎却固若金汤地困住了韩军主力。加上这位远居咸阳的文官对韩军意外的了解,想必是背后中车府有意提拔。
两位芝麻官看得清楚世面,即便脑中犹疑,心却早就放在肚子里了。
颍川令调兵回来后命人给大人准备座位,白瑶喝着南阳令递过来的茶勾起唇角,半个时辰不长不短,刚好够张良赶到她挖好的坑里,“嘶...”
颍川令以为陈大人有何不满,立刻卑躬屈膝地附身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白瑶勾唇,“只是突然觉得,本官好像还挺坏。”
颍川令不明觉厉,偷偷看向南阳令对方也是一头雾水,二人都觉得陈大人现在心情相当之好,那此话何解,可是有什么深意?
这俩人都想给陈大人提鞋,却都不知道怎么上手,一边从对方眼神里偷答案、一边还互相客气,装作好像一头雾水的样子。
白瑶不用抬眼都知道这两位在她边上明争暗斗的把戏,算了算...这局应该已经布好了。
再说张良,引兵至颍川背后却见城门上士兵稀少,就差把“请君入瓮”四个大字做成匾挂在城门楼上了。
张良心里无奈,韩军若有项氏一族数十万大军的十中之一也好,他看了看手下的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他一个谋士,无兵无将即便是通天的本领也难发挥半分。
银甲军头目跟随张副官多年,他发现一件事有段时间了,现在很犹豫要不要告知张良。
总觉得秦军突然变聪明就很蹊跷,加上大小姐今天清晨就不知所踪,许是听张大哥说大小姐当年的事迹多了...毫无根据的,结合他察觉到的那件事,小头目总觉得今日局面,肯定与大小姐脱不了干系。
张大哥说过,大小姐设局的时候,能让你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异样感。
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张哥。头目一边腹诽一边靠近张良,如果是大小姐设计,他都能发现的事应该也与事成与否没什么太大干系。
于是他凑到张良身边,压低声音道:“司徒大人,属下发现了一件事。”
张良点头,“说来。”
头目道:“我们似乎被包围了。”
话音未落,只听二人身后草丛猛地一抖,一个异常愉快且大声的声音狠狠扎了在场所有士兵的耳朵,“诶哟!这不是子房贤弟嘛!”
随之,一个带着草帽的身影从草丛里猛地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