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方霁也解下外袍,脱了靴子开开心心在床外侧躺下,弹指熄灭了烛火。
一时间,二人静默无言,仅余呼吸声长短交叠。
突然身边就多了一个人,姜晏还是觉得感觉有点奇怪,半晌也睡不着,于是悄悄侧了个身,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向方霁。
下一刻,她的后腰就被方霁伸手揽住,与此同时,方霁懒懒的嗓音响在她耳畔:“睡不着?”
姜晏心想,还好是在黑夜,方霁看不见她脸红,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说了不要动手动脚。”
“我就抱抱你,没乱动。”方霁语调低沉,“之前也抱过,不算逾矩。”
“强词夺理。”话虽如此,姜晏也没拎开他的手。她其实也很喜欢被方霁抱着的感觉,只是偶尔口是心非罢了。
方霁低声笑了笑,将姜晏搂得更紧,又低声唤道:“阿晏。”
“嗯?”姜晏不明所以。
“晏晏。”
“啊?”
“晏宝宝。”
“没完了是吧?”姜晏被他这样叫魂似的一声又一声,终于忍不住了,“还睡不睡了?”
方霁又低低笑了声,才道:“还睡不着么,我给你唱首歌吧。”
姜晏哼了声:“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①
察觉到姜晏安然的闭上了眼睛,方霁又笑了笑,终是安静了下来。
等到第二天早上,姜晏一觉醒来,惊恐的发现自己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方霁,下意识地就想跳起来,下一秒又猛地回想起昨晚分明是这个人非要抱着自己,可不是她主动的,当即又有了底气。
于是姜晏只是打算悄悄挪开自己的手。结果刚一动静,就把方霁惊醒了。
这人也不说话,就静静看着姜晏偷偷摸摸的抬手,然后镇定的打算翻身。
“你这模样,倒让我想起在秘境山洞里的那天。”方霁突然开口,惊得姜晏差点一哆嗦。
她回忆起他说的是哪天,于是立马反驳道:“还说呢,那天明明是你把我挪到你怀里,结果还骗我说是我自己过去的。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吗?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爱欺负我呢?”
迎着姜晏嗔怪的目光,方霁低头凑过去亲了她眉心,然后才笑道:“好阿晏,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啦。”
姜晏心想,狗男人都一个样。
于是哼了一声决定不理他。
方霁又道:“晏晏,我们今天回静庐好不好?正值四月,山上的桃花应当开得绚烂,我们一起回去看吧!”
姜晏本来还有点烦躁,但对上身旁这人带着温柔笑意的灼灼目光,顷刻间一颗心都化成了一汪春水。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②
她想,算了,自己选的人,就别总是计较了。而且过不了几天又要分开,这几天应该好好珍惜,还同他置什么气呢。
她低声应道:“都行,听你的吧。”
然后她的脸颊上又收获了一个亲亲。
二人起了床,洗漱之后便由姜晏直接使用一路上留下的传送阵,轻松松松的回到了云梦镇。
方霁说的不错,山上果真桃花如灼,连绵不绝。触目所及之处,皆为粉色。
风吹落花,花瓣凭风起舞,纷纷然坠在衣衫。
方霁陪着姜晏在林中寻了一处坐下,抬手拂落了她发丝上的花瓣,又轻轻摸了摸她脑袋。
姜晏看着他,忽然来了主意,一脸神秘的笑道:“不介意我去折几枝桃花吧?”
方霁道:“自然可以,你想做什么都行。”
姜晏闻言便起身,蹦蹦跳跳地往林中走去。
方霁正要起身同她一起,突然外放的神识察觉到有人过来,便扬声对姜晏道:“晏晏,有熟人来了,我回去看看。”
姜晏回头看他:“一起吗?”
“不用,”方霁走近她又轻轻抱了一下,然后道,“你继续玩吧,总归不会出什么事的。”
姜晏见他一脸淡定,也知没什么人能伤到他,便点点头:“行,我过会再回去找你。”
“嗯。”
方霁离开后,姜晏果真折了几枝桃花。她就势坐在一棵桃树下,十指纷飞,开始编起了花环。
方霁施了个瞬行术回到静庐,就见到等在门口的上官诸星和千汐语。
“我就说公子会回来这的吧。”上官诸星见到方霁过来,低声对千汐语炫耀道。
千汐语白了他一眼,而后躬身,对着方霁道:“公子。”上官诸星也跟着行了一礼。
方霁看着他俩,蹙眉略有不满道:“你们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