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从小读的书也多,还偏重国学相关的内容,那些四书五经里流传下来的大道理不说融会贯通也算是略知一二。而孟子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更是常被她写进高中时期的作文里。
所以在她看来,原先修行时吃的那些苦头也算不得什么。
她越是这么说得轻松,方霁就越发不忍。他摸了摸她的头,极低声道了句“抱歉”。
抱歉小看了你。
抱歉没来得及参与你以前的人生。
抱歉…当初没能救下你。
在你不知情的浮光掠影里,曾有惊鸿一面。
姜晏倒是没听清,也不太在意这个,而是很快联想到了她在萧渺之面前的猜测,便道:“说起来,我先前怀疑萧渺之背后的人是姜愿,被她否认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当时都死心认为会被我干掉了,却还维护着背后的人,让我分不太清这话究竟有几分真假了。而刚才你的这种说法让我怀疑这个揽星阁阁主是仙门中人,还很了解我…说实话,我有点怀疑姜愿。”
“你弟弟?”方霁很快回过神来,问道,“对了,你这次回姜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还是姜愿有什么不对?我记得在鹭州的时候,听你们谈话感觉你们的关系也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陌生,我们真正相处过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三个多月。他这人吧,让我觉得有些别扭,还不如他小时候。虽然是亲姐弟,我对他确实...有种道不明的排斥感。唉,别提了。”姜晏回忆起佛堂的事就觉得心寒烦郁。
在她三两句简单地讲清了关于姜重山还有姜愿的事后,方霁拳头紧握,四指掐得掌心发红。
连房内的桌凳和窗门都有些隐隐作响。
“什么诅咒?分明是无稽之谈!身为人父,他怎能如此对你!”
“冷静点啊哥哥,消消气。”姜晏掰开他的手,举起来轻轻吹了吹,颇为无奈,没想到方霁居然比她这个当事人受害者还要愤怒,这叫她还能说什么?
见他平静了些,姜晏才安抚道:“为这人生气不值当,小心气坏了身子。你看,我脾气这么差我也没这般气愤呀,反正我也没把姜重山当爹。就是觉得他以前总派人来抓我这事特别烦,现在好了,他被姜愿囚着,算是恶有恶报吧。这整件事好像因我而起,又好像我从未参与。”
“晏晏。”方霁眼角泛红,轻轻叹道,“你值得,你很好,特别好。”
“嗯啊,我天下第一好,所以便宜你啦。”姜晏的迷之自信上线。
想起刚刚确认心意之时,自己还认为是姜晏得了便宜,方霁不免失笑。他俯身环住姜晏,语气珍重道:“是。以后有我护着你。”
“好啊。”
她心中浮想联翩,虽然她一个人惯了,本质上仍然改不了日天日地无所畏惧的想法,但既然心上人都这么承诺了,可不能让他难过啊,那就给他保护自己的机会吧!
没过多久,方霁感应到上官诸星到了,便松开了姜晏,同时右手幻出面具戴上。
姜晏见状问道:“是上官教主来了?”
方霁点点头,温声道:“嗯,你不想见他,我去应付他便是。”
话音刚落,他们二人所在的房间就被人敲响了房门。
方霁撤了他留在门上的禁制,道:“进。”
房门随即被推开,来人果然是上官诸星。
上官诸星一进来便开口道:“公…”他余光瞥到姜晏后,硬生生截住了话头。
他不知道方霁是怎么同姜晏描述他俩的关系的,故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姜晏也觉得很尴尬,按理来说她是下属和晚辈,应当主动起身行礼,但上次她已经来了回“以下犯上”的嚣张冒犯之举,还直接甩了脸子走人…
姜晏尚在踌躇,方霁已经起身挡在了她面前,阻断了上官诸星看向她的目光。
上官诸星瞳孔微缩:嗯?所以你俩和好了对吧!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突然后悔过来了!
诡异的宁谧在屋中蔓延了几息后,方霁转过身同姜晏道:“我同他谈几句,你先出去等等我,可以吗?”
“好。”姜晏求之不得,她可不想继续在这屋里手足无措地尴尬下去了,啊,院子里新鲜又自由的空气在呼唤她!
她立马起身开溜,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上官诸星就越过他出门了。
上官诸星心想,他一介大能现在这么没有威严了吗?
“公子,属下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待姜晏走后,上官诸星试探着开口道。
方霁这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悠悠道:“哦,你还知道啊。”他把姜晏从前的阴阳怪气学了个九成九。
“属下只是不放心温时欢。”上官诸星硬着头皮道,“公子,您同她…同居一室了?她有没有对您动手动脚?”当初姜晏提着剑立在静庐门口一脸“你敢动我就敢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