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的却是我和他初见时,他穿着的洗得掉色泛白的衬衫。
我们两个人沉默许久,最后是他先主动开口和我说,阿渊,你瘦了很多。
我回他道,阿澄,四年没见,我已经快认不出你来了。
即使是我,都很难将现在的他和当初那个谨小慎微的叶澄认作是同一个人。阿姜曾经和我提起过,如今已经没有人敢当众提起叶澄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于是我十分诚恳地对他道,恭喜你,阿澄,功成名就,得偿所愿。
在这段和叶澄阔别的时间里,我无数次将我和他重合的生命节点回顾复盘,我尝试找到某一个可以让一切推翻重来的契机,但是无论我推演多少次,最后都只是一盘死局。
我好像被永远地困在了那个下着暴雨的深巷里,我在迷宫里跌跌撞撞,始终找寻不到亮着光的路尽头,也等不到雨停的那一天。
于是我问他,阿澄,你有没有过一瞬间是爱过我的,哪怕只有一瞬间。
他微笑着,顾左右而言他,阿渊,我即将和何氏集团大小姐订婚,你好好改造,还能赶上喝一杯我们的喜酒。
为了喝他的这一杯喜酒,我几乎是日夜无眠。
三年后,我刑满释放,还没有跨出监狱的大门,我就看到了不远处叶澄的身影。
他的腿伤原本用不着坐轮椅,但阿姜说他不想让别人看着自己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又为了坐着显得比别人气势足一些,如今在外便一直都坐着轮椅。
我走过去,半跪在他面前,仰着头问道:“阿澄,你的那位未婚妻呢?”
他皱着眉:“解渊,你明知故问?”
何小姐在订婚前夕和青梅竹马的前男友旧情重燃,甚至不惜和家里决裂,也要和真爱远走高飞。
不止何小姐,京城里无数个年龄家世相当又有和黎家联姻意图的赵钱孙李小姐们,都被我不轻不重地警告过。
我摸了摸脑袋,头发茬生硬,而后我看向他,挑衅地笑了一声。
流言传播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叶澄虽然只是伤了腿,但是如今京城里最流行的谣言版本,是黎家的二少爷高位截瘫,谁家女儿嫁过去就等着守一辈子的活寡。
我站起身,带着几分志得意满地掐着叶澄的下巴,对他道:“阿澄,咱们的日子还长着,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