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等待皇帝来之前,几个臣子扎着堆说话,唯有丞相袁奉和太尉卫云律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没几个人敢上前去打扰两位的,哪怕是平日里相熟的几个大臣。
赵时安进来后,关于边关的所有封赏事宜事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给孙蒙赐婚的时候,他的老父亲孙元思明显不太同意有话要说,被赵时安一眼看过去闭紧了嘴巴。
基本所有人都论功行赏完毕,只剩下穆浮生。这位传奇女子在边关的事迹殿中诸位大臣也都有所耳闻,甚至关于她跟陛下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也略知一二……
谁也没忘记皇帝还在孝期内,不得娶妻,不然皇帝提出要立后,他们也是不敢多说半个字的,毕竟新燕建朝以来,有谁动摇过皇帝的决定呢?
只是这位将军的名字……怎么跟现在冷宫里那位一样呢?
底下的人心思各异,赵时安却没了耐心,“怎么不继续说了?诸位觉得,穆将军该如何封赏呢?”
当然是等孝期过了便立后啊!
除了知道真相的袁奉和卫云律,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这么想。
刚被赐了婚的孙蒙,此时春风满面,也敢站出来说话了,“陛下!臣以为穆将军救陛下与险境之中,取逆贼魏泉性命,应当封一品大将军!”
户部尚书孙元思简直要站不出了,他回头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自己那“缺心眼”的儿子却没有看到。
说完话的孙蒙不明白为何身边的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在他看来,穆将军连卫统领都能打过,封个将军又如何?
赵时安冷了一早上的脸终于浮现了一丝笑意,他没急着赞同,而是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武官之首装鹌鹑的卫云律,“卫卿觉得如何?”
卫云律心里哀叹一声,站出来,“臣以为,孙将军说的有道理……臣曾有幸与穆将军交过手,穆将军武艺高强熟读兵书,在武学上的造诣,臣自愧不如啊!”
满朝哗然,这是他们从来不知道的事情,那穆将军真如传闻中那位英勇过人?
可这若是封了将军……还怎么入后宫?
赵时安一看就知道这群迂腐的老头子在想什么,满脑子都是些床帐里的事情。
这时,袁奉适时站出来,朝赵时安道:“臣以为,穆将军虽在此次边关之战中出彩,但军功还是……不如封个二品江南总兵?”
赵时安见目的终于达到,满意颔首,“袁相说的没错,那便江南总兵吧!众卿可还有什么异议?”
底下人窃窃私语一番,谁都不敢说话。
至于这位单枪匹马出现在边关大营的穆将军的身世来历,没人敢提半个字。
下了朝,赵时安回了宣室殿批折子,他离京这么久,还是有些袁奉不能做主的事情需要他解决。
张忻照例倒了安神茶,站到一旁给他磨墨。
赵时安闻到茶香才想起来,那位王太医的女儿还在太医院。
他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茶,问张忻:“王兰近日在做什么?”
原本他只是随口一问,毕竟自己答应过她要放她离开太医院,没想到张忻竟然眼前一亮,墨都没磨了,同他讲:“自从小王太医给御史王大人治好旧疾之后,就成了京里的大红人!京中许多人家都请小王太医前去出诊呢!前阵子小王太医还自己办了什么学,收了徒弟,教人学医,只是只收些贫困子弟。”
“哦?这么说来,是该放她出太医院了……”赵时安喃喃道。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雪,他放下手中折子,抱着暖炉坐到窗边,宣室殿门口的几口大缸只剩下枯荷,雪花纷纷扬扬,室内温暖如春。
张忻见他似是要休息的模样,便悄然退下了,陛下伤势恢复了许多,他得去太医院问问陛下能用些什么滋补吃食。
火炉上水汽升腾,赵时安眯着眼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想起今早他离开穆浮生府上的情形。
赵时安本不想惊醒她,但自己刚坐起来,她也醒了,睡眼惺忪,赵时安难得见她这副模样,凑上去亲了她好几下。
下人端了热水来,赵时安洗漱完,穿上衣裳便要走,穆浮生帮他系完腰带,抬头捧着他的脸,很是郑重地对他说道:“时安,你是新燕的皇帝,要为你亲手打下的万里河山,为天下万民,做个明君,不能为我一个人落个昏君的名头。过去的事情我早就不在乎了,我不是非要什么自由,从前离开你只是因为茫然,不知何处是归处。可现在我觉得,如果能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以后等咱们有了孩子,我亲自教他练武,也是很好的。”
赵时安紧紧抱了她许久,亲了亲她的眼睛,“浮生,放心。”
于是他在进宫前,亲自去找了袁奉和卫云律,商议出了一个循序渐进的法子,并在上朝前用信鸽送了信给她,此时她应该早就知道了。
他去袁奉府上时,这位年迈的老人穿着随意的衣裳,正坐在屋里跟自己的养子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