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收不收徒弟,自家孙女长大了也想当女将军。
穆浮生一路走到城墙边,同值夜的小将换了岗,上城楼的时候,她余光瞥见城门下的茶舍闪过去一个影子。
她轻手轻脚下楼,一伸手便将那个躲在茶棚后的鬼鬼祟祟的影子扯了出来。
“你——”
“呦!这是穆将军您的手下啊!我说着位小军爷怎么鬼鬼祟祟躲在着,我还当他要吃茶呢!”茶厮的女掌柜端着脏水出来,“放心!下次尽管来吃茶!大娘不收你钱!只是这鬼鬼祟祟的习惯可得改改!”
赵时安被穆浮生扯着领子,满脸通红,对大娘道了谢。
穆浮生将他拉到一个僻静之处,“你来干什么?”她又打量了他身上的盔甲两眼,“这衣裳哪来的?”
赵时安哭丧着脸,“衣裳是我问一个小兵要的……穆姐姐,你让我跟你一块儿上去吧!”
穆浮生叹了口气,正色道:“时安,你回京里去吧。”
“什么?”
“你不能时时刻刻都黏在我身边,时安,你是新燕的皇帝,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赵时安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抬眼道:“是,所以我会来!我要让他们军心振奋!要将胡人赶出千里之外!穆姐姐,我也不是每天都要黏着你的,我只是想看看新燕的万里河山。”
他伸手整理了一下被穆浮生抓乱的衣领,“穆姐姐,你不用再这样保护我了。”
他伸出手,慢慢握住穆浮生的指尖,眼神里的暖意将她紧紧包裹,“穆姐姐,我不仅是新燕的君主,是边关将士们的定海神针。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我还是你的夫君。”
风声呜咽,城楼下更甚,这风声将穆浮生露在盔甲外的一丝碎发吹开,露出她有些愣怔的眼神。
“穆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他温柔地捏了捏她冰冷的指尖,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侧脸,转身上了城楼。
晋州府所在之地地势平缓,平坦的黄土一直延绵到远处,没入隐隐绰绰的远山之中。其中夹杂着大片的树林,若有人藏身于其中,定然很难被发现。
赵时安立于城墙之上,脚下是滚滚流淌的护城河,河水浑浊,奔腾而去。
“你!干嘛呢?”一名小将走到他身边,正要伸手碰他,却被另一只手挡住。
“穆将军?”小将愕然,收回了手,“是属下唐突了。”
“无碍,这是我的人,你下去吧。”
“是!”
那小将走远了,穆浮生挎着剑站到赵时安身边。
“对不起。”穆浮生轻声道,“是我错了。我忘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长成大人了。”
赵时安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爱护我,穆姐姐,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扶持,互相爱护的,我也永远爱护你。”
“穆姐姐,所以这次,一切事了,你跟我回京城吧,哪怕你不进宫,愿意做个将军也好。”赵时安道,后面还有半句话他没说出口,他想说,这天下分你一半,也未尝不可。
穆浮生下意识看向赵时安的眼睛,发现他神色认真。
她心里微动,轻柔却坚定地应了一声:“好。”
二人并肩立着,天边有黑云滚滚而来,似是不久便要下雨。
“时安,可能要下雨了!”穆浮生笑道。
“怎么一说下雨这么激动?”
“边关少雨,偶尔下一次,城里都热闹极了!”穆浮生很久美意这么笑过了,“自我来晋州后,这还是第二次下雨!时安!等我下值后,咱们去街上逛逛吧!”
“好,你什么时候下值?”
“酉时便有人同我换班,你先回府里去吧!”
这次赵时安没拒绝,捏了捏她的手便下了城楼。
回了府里,早晨前来报信的那名小将已经被放在了停尸房,闻然赶来禀报情况:“陛下,那小兵身上除了衣物,再没其他多余的东西,身上穿的军服也是咱们的形制,没有任何线索。”
“叫人认过脸吗?”
“认过了,叫了百夫长来,都说没见过。”
赵时安叹了口气,“那边好生安葬了吧。再等等前去接应的人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要下雨,天黑的很快,雨还没下下来,各家门前便都挂上了灯笼。
府衙外的主街上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他坐在后院,听到有个小孩摔了一跤哭得稀里哗啦,被母亲抱起来塞了一串糖葫芦后便不哭了。
“笑什么呢?”
赵时安回头看去,是刚下值的穆浮生,“无事。”
“你等等我,我先去沐浴。”
等穆浮书沐浴完的间隙,赵时安也在柜子里挑挑拣拣选了身湖蓝色绣白鹤松云的衣裳。
此番张忻没跟他来,这些箱子他也不喜旁人动,所以有些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