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尝到的人间饭菜仍如往昔可口，只是外头时不时传来的炮火声，着实让人无法安心去吃下一顿饭。
秦归一直紧蹙着眉头，我瞧他担忧的紧，忙让他前去城墙处探视战况。他也不推脱，不过拱拱手便忙离去。这倒与先前那个孱弱的小男孩截然相反了。
老妪收拾着桌上碗碟，我瞧着她面善的紧，便装作无意间好奇问道，“这位秦归公子，莫不是晋国的大将军罢？”
老妪微微抬眸望向我，仍旧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反倒是一旁在帮忙的小女孩一下来了兴致，“是啊，我们家主子是晋国的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那种——”
“小瑛——”
老妪一声低呼让小女孩惊慌失措地闭上了嘴，茫然委屈地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我也不恼，知晓这乱世之中为了存活，防人之心是不可无的，老妪如此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这个家罢？
白笙却是气的鼓起了两腮，我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两腮，他忙脸红着瞪向我，却被我的反瞪一下子瞪的没了底气，颇为委屈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
“好了好了，我的小白笙不委屈了哦。”我用力揉了揉白笙的脑袋，揉的他面色更加潮红，就连一旁原本不悦的小女孩也一下子笑出声来。
“师......”白笙不满地低哼着，我这才松手，下一秒不等白笙反应过来时，我已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拖着他往外走去，“多谢款待，我同弟弟去城里找找看是否能找到亲戚。倘若秦公子回来了，且替我道声谢，我二人过些时辰便回来。”
整个晋国被战火伤害的面目全非，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却只剩下颓垣残壁。
那些试图逃出去的百姓，好运的能被人捡回个全尸，不好运的，只能化作孤魂野鬼。
这样瞧来，我同白笙能够全身而入这城池，被当做细作反倒是正常的。
也难怪老妪那般提防我同白笙，可秦归那孩子，似乎当真是个武痴，连防人之心都无几分。
我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抓住一旁正在到处乱晃悠的白笙，暗自运气间，下一瞬便来到了城墙之上。
城墙之上战况更为惨烈，青灰色的砖瓦早已被血染成红色，四处皆是战死士兵的残肢，而城墙之下也已是血流成河，除了尸体，便只有掉落的冷兵器。偌大之下，竟无一丝活人的气息。
白笙一直静静望着这惨状，一声不吭，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我还未问及他在思量着什么时，骤然间城墙下擂鼓喧天，大片的呐喊声呼叫声，腾地而起，似是要掀起天际一般。
城墙之上的守卫还未来得及填充炮药时，城墙之下的天梯已稳稳落在了城墙上。
我的眼眸中，仿佛只剩下了大片的血色。
往日的记忆忽然涌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色，拉扯着我，吞噬着我，仿佛要将我撕裂一般。
那温暖的指尖忽然紧紧包裹住我的手掌，一点点，将那份暖意传递给我，让我重新回到这人世间。
我抬头去望，白笙正望着面前的惨状，眸间流露出的除却怜悯与悲痛，却还有丝丝杀意。
“白笙，你不能插手此事。”我轻轻捏了捏白笙握住我的手，他满是困惑地低头来望，却在未发声之际，满脸错愕地缓缓倒地。
拂袖间，白笙顺着我袖间清风，缓缓离开这座城墙。
“为师忙完就去找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