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斑斑点点的血迹透过白鞋子，漫出脚背。还有一条被石头划破的红色伤口。
不知何处来的一点儿风声，大概这回真是自然刮来的一丝丝风吧。
出现了吗？
奈奈顾不上疼痛，用尽全力爬起来，扶着树，往风来的方向一瘸一拐地挪。
“你到底在哪……”
林叶阴翳之中的散兵抬起脸，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只是在视线触及那个正在急切寻找自己的小身影时，他下意识撇开了目光，神色有些不屑。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为什么心里还是微微有点不舒服。
要出去吗？又或者——
散兵望向同样躲在暗处的忍者，眸底杀气凛然。
真烦人啊，杀了算了！
他抬手，迅速凝聚一簇锐利的白光。
突然，林中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径直走向栖川奈奈的身后。
散兵目色一僵，往后完全退入了阴翳中。
狐疑爬上他的漆黑不见底的眼睛。
此人，这么快就来了？是什么时候传递的消息？除非那留影机是个监视器。
他不禁动容。倘若刚刚贸然出手，定会露出破绽……真是险些因小失大。
不过既然此人逼他至此，他也就没必要为原计划的执行而犹豫了。
“奈奈。”
身后来了一个人。栖川奈奈回头，揉揉眼睛，神里绫人的脸一半在阳光下，一半沉在密林投下的阴影里。
“绫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恰巧在附近，”神里绫人低眼看着她脚上的伤口，微微皱起眉，伸手扶住她双肩，让她往自己怀里靠一靠，声音平静，“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做什么？”
奈奈侧着脸靠过去的时候，视线无意中触及光线昏暗的密林，与一双深紫色的眼睛对视了。
散兵脸上布满复杂的表情，奈奈神色一僵，思绪停滞住了，甚至没时间解读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只是那么遥遥相望了两三秒的时间。
“嗯？”绫人低下头，紧盯住怀中的奈奈，“我刚刚问的问题，你听见了吗？”
“我来这里，修习阴阳术。”
奈奈僵着脸，从绫人怀里挣脱出来，脚疼无法站立，就往后扶住树干。抬脸看着绫人，果真，与平日的态度不太一样呢。要不要把自己近日的疑惑跟他说出来呢？
“为什么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绫人轻笑两声，扫视一眼地上凌乱分布的符咒，看似是修习阴阳术是没错，可是……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在——找人？”绫人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似要穿透这双明眸直抵她的内心，“奈奈，你在找谁？”
她垂下眼睛，无言。盯着空气，目光空洞。又像在思考着什么。
来自头顶的声音顿了顿，又压低了些：“「小黑」，是谁？”
“是稻妻街头的小流浪狗。”
“我记得奈奈从小就怕狗。”
绫人不会忘记十几岁的事，尤其是与眼前这位少女有关的。
他深刻地记得十六岁的时候，奈奈来家里找妹妹绫华玩，恰巧他父亲有位官场上的朋友带了条蒙德大狗，非常凶，专挑小女孩欺负，对着小小只的奈奈围追堵截，把她逼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还亏得他光速拔出武士刀挡在前面吓退了狗子。
他压抑着语气，没有发怒：“别骗我，奈奈。”
“那么你呢？”
奈奈莫名一笑，把一直以来的忍耐都松懈了，抬起脸看着绫人：“这都让你听见了……你多久之前就在附近？还是说，你派了人来跟踪我，收到讯息后匆匆赶来？”
绫人滞住，显然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洞察了自己的意图。
面对沉默的绫人，奈奈抬起手，双指间夹着一张发光灵符：“忘了吗，在鹤观的时候，只要我开启「灵视」，就能洞察四周潜伏的一切生命体。现在，要试一试吗？”
其实她也是现在才想到这个办法的，之前几日发现异常也仅是心中存疑。直到绫人突然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她才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想。
绫人此刻也意识到自己不该提前暴露，只是看她一时着急不慎伤到自己，才不得已来接她回家。
他叹了口气，握住奈奈瘦削的手腕，示意她「不用了」，俯身在她额角吻了一下，轻声道：“乖，我们回去。”
在被绫人抱起来的瞬间，奈奈的视野透过枝叶间隙，看见那戴着市女笠的黑衣少年还在……只是整张脸隐藏在帽纱后面，铺了一层漆黑的阴影。
仅仅隔了几秒，就消失无踪了。
回到神里屋敷，家主的卧室。绫人让她坐在床边，转身卷起窗子上的竹帘，午后温和不刺眼的阳光洒落一室，留下一串串淡金色光斑。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决定和奈奈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