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升三年,阳春三月初,江南城郊外一处旷野绿草如茵。
不知何人在旁栽种的几树桃花,新开的桃花栖满了花枝,满枝的花迎着春风。
没了四方墙垣拘束,天上片片白云怡然自得慢慢朝前走。
绿草茵上一十五六岁的姑娘身穿鹅黄色短袄,扎着双丫髻。
她一手提着自己衣裙,另一只手上拿着只精美的绘色明艳的纸鸢,迈开步子踏着草地向前跑。
时不时回过头,和身后拿着风筝线另一头的姑娘欢声笑语。
那姑娘和她年纪相仿,作同样丫鬟打扮。
两个小姑娘像是春天里来人家屋檐下筑巢的燕子,叽叽喳喳的。
姑娘回头欢快地摇起手臂,招呼着不远处靠在桃树下的一姑娘。
“小姐,小姐”
春桃呼唤着自家小姐看她两人放起来的纸鸢。
竹枝则一手拽着线,将纸鸢放的又高又稳。
桃树下坐着的少女扎着垂鬟分肖髻,头戴缠枝海棠如意发钗,双耳洁白。
下身绛纱色绡纱裙摆铺开在毯子上,上身穿着月白色锦缎对襟薄衫。
年龄看得出来比她两人稍长几岁。
纤细的手腕撑住下巴,另一只白玉青葱般的手指间虚虚拿着只炭笔。
微微低头看着膝盖上放着的一卷书页,露出白皙秀美的脖颈。
宋清绯听见她们二人喊自己,才抬起头看过去,一双眼睛像是甜杏仁般饱满圆润。
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显然方才的心思不在纸鸢上。
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天空中纸鸢被手中长线牵着,高高没入天尽出。
两个小丫鬟玩的开心,宋清绯被两人欢快地样子所感染,不由地轻笑出声,细白的牙齿更添几分俏丽。
像夸赞小孩子一般开口:“飞的真高啊,我都要看不见了。”,声音清润而又灵动。
两个小姑娘得到表扬后,又叽叽喳喳欢快地追逐打闹去了。
坐得有些久了,四处的景色看着不错,绿草茵茵在阳光下明亮清新,煞是好看。
不过只看面前绿草也实在有些单调。
宋清绯于是果断地合上书册子,和手中炭笔一起放进一旁牛皮袋子里。
撑着身子从身下垫着的小毯上站起身子。
见竹枝注意到了自己,宋清绯抬手指了指南边,示意自己过去看看。
牵着风筝跑得不亦乐乎的是竹枝的双生妹妹,名字叫春桃
三年前宋清绯将她们二人挑选中,带回了宋府中当丫鬟。
因当时春色正忙,遂取名春桃与竹枝。
宋清绯脚上穿着绣花锦帛鞋,鞋底底踩在青草上发出沙沙声。
桃林这边没有鸟雀声,一片桃花静静开放在枝头。
有微风拂过树林,带着数片纤柔的桃花瓣缓缓地飘落。
宋清绯悠闲着步子向前走着,时不时低头倾身躲着枝条,踏过这片小桃林,果然见绵延的青草地之间被一条溪流分隔开。
“果不其然”,宋清绯轻轻弯唇,清丽的面容笑起来甜美,水润润的眼瞳看起来尚有几分可爱。
方才她走到林子一半,就听到有叮咚水流声,便猜想着这附近应该有溪流。
溪流之上搭有木桥,就在不远处架着,连接着两片被溪流隔开来的草地。
宋清绯走近些看,整个桥的构造简单粗糙,由几块长木板和绳索搭建而成。
因着好奇心驱使,宋清绯拎起裙摆,先伸出一脚,试探地在桥边踩了踩,觉得还算牢固,就整个人走了上去。
站在桥身上,远远地望过去这条溪流看不到尽头,像是这片绿衣的长条穗带。
桥下河水携着片片落英淌过一方土地,清风托起岸边杨柳枝条,小溪倒影处平添了几分春色。
春桃和竹枝见自家小姐不见了身影,收拾了纸鸢就顺着大概位置来找她。
两人见小姐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小桥上,似乎是有些沉醉,两人也就没上前打扰。
竹枝抱着手臂远远打量着那座小桥,眉目间露出担忧。
和一旁正专心整理着一团绳线的春桃说话,“春桃,你说这桥会不会坏掉啊?”
春桃摇摇头,低头整理着纸鸢绳线,这问题倒是由她们家小姐亲身作了回答。
只听“扑通”一声,混合着女子惊呼声。
竹枝眼见着小姐和断裂的桥身一同掉进溪流里,立马反应过来提着裙摆朝桥边跑去。
春桃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坏了”,胡乱扔下手中纸鸢也急忙赶过去。
桥身坍塌就在一瞬间,宋清绯觉察到脚下失重感,已经来不及躲开,整个人直直地掉进了河水中。
好在河水不深,她在河水里呛了口水后,勉强撑着身子从河水中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