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
——曾经,因为夺人性命,被道德感压得几近窒息;现在,却又因为对杀人的麻木而自我唾弃。
但是,无论怎么否认痛苦的情感,扭曲它的定义,存在的东西就是存在。
仇恨于他而言本就是一把双刃剑,在他握住剑柄的那瞬间,血,就渗下来了。
太过善良、太过有责任感的人通常会比寻常人更容易背上负担。然而,有些事情世上根本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会令他痛苦。
甚至纵使放弃这场复仇,都只会让他在余生中反复诘问自己的软弱无能。
虽然茜卡莉娜并不讨厌酷拉皮卡这样的性格,甚至还挺喜欢的,但是为了减缓他这无止境的自我加压,还是矫正一下为好。
茜卡莉娜沉吟片刻,转而说道:
“其实幻影旅团跟瘟疫没什么区别,所到之处就会有人死亡,杀死其中的''病毒''就能阻止他蔓延,这样来看,我们在做的事跟医生是一样的。”
身后传来酷拉皮卡略带疲惫的苦笑:
“这样偷换概念的说辞,由你来讲的话,或许能骗到雷欧力。”
“呜哇……真的好讨厌跟聪明人说话啊。”
茜卡莉娜半开玩笑地抱怨,然后又叹了口气:
“其实,你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向幻影旅团复仇明明应该是我们一起做的事情,到最后都推给你了。”
“我的誓约像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虽然看不见酷拉皮卡,但茜卡莉娜觉得他摇了摇头,声音传来:
“你只要像以前一样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茜卡莉娜勾起唇角,“我怎么可能还和以前一样。”
酷拉皮卡愣了愣。
“虽然与你相比,我的样子确实没什么变化。”
她说着,将头发缓缓拢到身前,金色的发丝便从酷拉皮卡指尖滑走,她转过身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胸:
“但是实际上,连还在跳动的这颗心脏都建立在数百人的生命之上。”
“你如果认为为了自己,去夺人性命就是肮脏的话。”
茜卡莉娜温柔地注视着他:
“那么,酷拉皮卡,踩着他人生命的我从复生起就已经生于泥潭了。”
“我们是一样的。”
在微微的怔愣之后,酷拉皮卡下意识蠕动了一下嘴唇:“可是,你……”
赶在酷拉皮卡明确地抓住违和感之前,茜卡莉娜拿走了他手中的吹风机,并向他张开了双臂:“过来。”
酷拉皮卡沉默了一下:“……怎么了?”
“心疼你,想抱抱你。”茜卡莉娜歪着脑袋笑。
“……又打算用凪心?”
虽然可以用,但是一直压着情绪并不会真正解决消化。所以……
茜卡莉娜眼眉弯弯:
“不会用的,来吧。”
片刻之后,酷拉皮卡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拥抱。
“明明你的消耗比较大,还要用心疼我的说辞……”
怀拥着重要之人,酷拉皮卡缓缓闭上眼睛。靠在茜卡莉娜的颈间,少年轻声低语:
“我也……很心疼你。”
“不要再以最大限度利用自身为前提思考了,不要再受伤了。”
“我真的很担心你。”
茜卡莉娜微微眯起眼睛,顺着他的背脊轻抚,只是再次重复:
“我们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