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很聪明，他们互坑，联手，自相残杀，舍命相救，相爱。
唐溢臣的目光定格在一张张画面上，是在水中的白色身影，是他朝着浑身血迹的身影伸出的手，是那个女人对着自己微笑的画面。
唐溢臣的呼吸突然开始急促，她是谁？
唐溢臣发现，自己的迟钝的大脑已经开始隐隐发疼，这个女人是谁？
唐溢臣不知道，就在他的大脑隐隐发疼的时候，殷汐言已经走进了将军府。
唐溢臣在黑暗中突然开始挣扎，他勉强挥动着自己的手臂，驱使着自己疲惫的身躯往上游。他感觉过了整整一个世纪的时间，他终于游到了岸上。
这个时候，殷汐言已经走过了将军府的大厅。
唐溢臣虚弱极了，他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勉强站起身，一只手扶着墙壁，慢慢往前挪动。
然后，唐溢臣一个踉跄，他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唐溢臣浑身上下的力量都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失着，但是，他却选择慢慢往前爬。他底下的地面似乎都成了野兽，正在肆无忌惮地吸食着他的鲜血。
唐溢臣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他这个时候应该回去，水里才是最安全的。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他选择继续往前。
当他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殷汐言已经把李榕骅等人的房间搜了一遍，此时将军府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强制赶出去了。
唐溢臣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冰壁。
上面有很多小刺，而且看起来就很冷。
很高，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爬上去。
他伸出手，轻轻放在了一块突起上。然后，他拼命压榨着最后一丝力量，慢慢往上爬。
李榕骅显然也没办法了，“陛下在草民房间。”
殷汐言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却加快速度往那个方向走去，“你们都别跟过来。”
唐溢臣手上一滑，险些就摔了下去。他喘着粗气，看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平地，他一咬牙，一只手已经扣进了平地。
与此同时，一双脚出现在了他的手边。
唐溢臣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是现代服装，而且，那个人和他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转眼之间，有另外五双脚出现了。
除了穿着不一样，他们这七个人，包括唐溢臣本尊，长得完全一模一样。但是这六个人都很奇怪，他们只是看着唐溢臣，没有阻止他继续往上爬，也没有为他加油，也没有劝他回到原来的地方。
唐溢臣没有理会这些人，他终于爬了上去。
唐溢臣终于看到那个光球了，他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身体，想要过去触碰那个光球。
“唐溢臣。”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唐溢臣开口说道：“我们之中，只有你一个人能活下去。”
唐溢臣没理会。
另外一个唐溢臣说道：“你现在想起来她是谁了吗？”
唐溢臣原本已经快要触碰到光球的手突然一顿，他缓缓转头，“当然。”
他忍不住微笑，“她是我死的理由，是我生的勇气。”
然后，唐溢臣毫不犹豫地触碰上了光球。
光球突然发出了更为耀眼的光芒，把这一整片空间都用白光覆盖。
“记得你说过的话。”唐溢臣隐隐约约听到别人这么说：“好好保护她。”
然后，唐溢臣猛地睁开了眼。
恰好在这个时候，殷汐言推开了门，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
而她，正好和唐溢臣明亮的眼睛对上了。
一眼万年。
唐溢臣缓缓勾唇，露出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老婆。”
之后的很多很多年，唐溢臣见过沧海桑田，见过人心险恶，但是他的记忆长河中却一直保存着这一幕。身穿着火红长裙的女子闯了进来，她推开了那一扇木门，走进了他的心里。
他睁眼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那穿着火红长裙的爱人，好像燃动着生命的火光。那是他的救赎，他无边黑暗中唯一的璀璨光芒。
唐溢臣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老婆……给水吗？”
殷汐言抿了抿唇，拿起一旁的水壶，往杯子里倒了点水。
唐溢臣现在吞咽还稍微有点吃力，殷汐言小心翼翼地防止水珠滴落下来。然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唐溢臣的唇上。
因为多日的缺水，已经有些脱皮了。
殷汐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稍微用手指沾了点水，轻轻抹在唐溢臣的唇上。
唐溢臣没有阻止，安静地看着她，但是眼中的喜悦却怎么也遮不住。
“我以为我活不下去了。”唐溢臣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