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尽黑暗里。
一白衣少年怀中抱着只通体雪白的幼狐。
寂静的空气中,只有那一天漆黑的轨道,通向不知何处的远方。靴子碰撞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咔哒声。
这少年身后的白色发带无风自动。长身玉立,他似乎在沉思,垂下的睫羽又密又长。微微颤抖着,像一只扑朔的蝴蝶。
他轻轻抚摸怀里的幼狐,唇边带笑,“阿弟,我好像找到她了。”
那双垂下的微眯起的桃花眼里,多情又温柔。
白狐翘起的耳朵尖动了动。少年嘴角的浅薄笑意似乎又扩大了几分,“很快……就能……”
就能什么?
少年的话终是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里,看不见天日。
“你便是赵雁卿?”
坐在高台之上的小老头摸了摸胡子。笑眯眯地审视着台下的紫衣小女娃。
这大殿极为朴实无华,竟是几根木头桩子垒成的。
木头桩子上各插了一只飘扬的峰旗。色彩图案各个不同,代表着无妄宗四大峰的峰旗。中间被围着一个圆形木块,木块上放着简陋的茶具。小老头坐在那套茶具旁。
赵雁卿着实也没想到,这一世竟能如此迅速地见到无妄宗的掌门。
这传闻中的主殿,竟如此……简陋。
其实她对这掌门了解也不深,只是依稀记得上一世这位掌门去世后没多久,整个无妄宗就都没落了。彼时她早就被无妄宗逐出师门,成了人人喊打的魔物。
各峰峰主也都死的死,散的散。
而后各小宗小派才相继崛起。
“可否把你方才画的符给我看看?”掌门依旧笑眯眯地说。
符?那张被她画扁了的镇魔符?
赵雁卿思索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那张有些皱皱巴巴的黄纸,递给了身旁严肃杵着的小童。
那小童刚拿到手,符纸就自发飞往掌门。
鹤发童颜的掌门尊人捏着那张黄纸左右看了看,脸上的愉悦越来越大。颇为好奇的俯身问木阶的少女,“你是如何知晓前尘符的画法?”
这符没什么杀伤力,而且极要求技法。故而知道的人少之甚少。
前尘符?
赵雁卿呆滞了一秒,她画的明明是镇魔符……
木台上的老头兴奋的抖脚,晃着指尖夹着的那张黄色小纸片激动道,“这符还是我创的呢。”尾音语调微扬,透着隐隐的一丝自豪感。
赵雁卿更呆滞了……
她能说自己是镇魔符画错了,画成前尘符了吗?
看着眼前愈加兴奋的老头,她面不改色道,“偶然听一位前辈说的。我一听便觉得这前尘符果真不错,就找典籍学了过来。”
掌门明明已白发苍苍,不知为何举止却如一个顽劣孩童一般。居然也毫不违和,就好像本该是如此似得。
此刻听了赵雁卿的话便眼神发亮,“真的?你当真觉得我这前尘符不错?”
无妄宗的掌门封号妄承剑尊。
字面意思,他是个剑修。这剑练到登峰造极,便想尝试点不一样的,奈何写了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反观他年少时修习的几本剑法,被人争破头皮也想要得到。
赵雁卿脸不红心不跳,郑重点头:“当然。这前尘符乍看简单,其实暗藏玄机。笔锋玄转巧妙,实乃一绝世好符。”
这一番话哄得掌门眉开眼笑。摸了摸胡子,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本尊同你有缘,只可惜身为掌门无法收徒。”
赵雁卿呼吸一滞,收徒?这话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这是她上一世能说得上梦寐以求的一个词。
多少年午夜梦回,希望自己的努力被人看见,希望有人能对自己说出这个词。她赵雁卿也能无所顾忌的去闯,去往上爬,身后始终有人护着。
只可惜……她无权无势,刚入宗门甚至连束脩都交不起。
最后好不容易拜了师,对方却只是将她错认成了权门之下的高贵小姐。待身份误会揭开后,她便如同过街走巷的臭老鼠,被众人嫌弃排挤。
谁会想要一个既没钱又没天赋的杂灵根弟子呢?
上一世的诸多努力与苦水,只有她自己清楚。
重活一世,她已不想为自己争什么。也不想像上世那般身负天下,到最后却惨死在她守护的那群人手中。
只是,不曾想到,竟如此轻易。
这个词竟如此轻易地被无妄宗掌门人说出来了。
掌门老头见赵雁卿无甚反应,只当她是脑子没转过来。摸着胡子笑眯眯道,“不过,虽然本尊不能收你为徒,但,本尊还有个师弟。”
无妄宗掌门的师弟?
无妄宗有六座峰头,每座峰头的峰主不同。这六人皆是无妄宗弟子出身,但师承不同。唯一一个与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