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不觉唇边带笑,眼中含泪。
乔木兰笑道:“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是冷吗?”
话音未落,已有良民女军和营□□军为罗纨盖被,看到彼此还尴尬了一下。
“他知道她活不了几日了,他想利用她的死。”罗织忽然在心底对景黛说,“在男人的心里,女人的命到底算什么?”
景黛知道乔木兰想做什么,也明白罗织的意思,她却不这样认为。
她不打算告诉罗织,她想让她亲眼去看,亲自去经历。
“我好想跟你们一起去校场啊……”
罗纨最后只留下这样一句叹息,死在了罗织的怀里。
唤来军医确认罗纨确实救无可救之后,乔木兰默了默,告诉大家方才之事已经传开:“都去看看自己负责的病患吧,别再病上加病了。”
再无其他表示。
这一晚,共有六人病逝。
这一晚,木兰女军营内,四处响起家乡小调,哭声不止。
罗织独坐在姐姐屋外的台阶上默然不语,忽觉身上一暖,抬头一看,是元木兰前来给她披上了一件薄毯。
元木兰坐到罗织身边:“节哀。”
罗织没有道谢,而是径自道:“我们原本也是官宦人家。”
“将军因粮草不足打了败仗,把责任推给了我父亲。那年我才十四岁,姐姐十六岁。姐姐本有婚约在身,只要夫家来人将她接走,她便能逃过此劫,结果夫家怕被连累,不仅没来接她,还取消了婚约。
“我们起初是官妓。那些曾与我家交好的大人、公子、郎君,竟成了姐姐和我的第一批恩客,他们还总让姐姐和我一起接客……后来姐姐和我入了虎贲营,成了营妓,就不常一起,也很少能见到彼此了。
“我总能看到别人自尽,说活不下去,可我想活。前路漫漫,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活。时至今日,我也不过是想争一口气,不想像其他营妓那样,就那么死了,死得肮脏微贱,无声无息。若是哪天我要死了,必当轰轰烈烈,天下皆知,倘若能拉些仇人陪葬,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以前……也叫‘木兰’的。”
元木兰静静地看了罗织一会儿:“要把名字改回来吗?”
罗织想也不想便道:“不了。”
她要记住罗织这个名字,记住它所承载的过去,也要让别人知晓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曾是她的噩梦,来日也能成为别人的噩梦。
元木兰斟酌着:“……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放过自己啊……”
“我嫉妒你。”罗织突然道。
“嗯?”元木兰讶异了一下,心有余悸地扫了眼被罗织咬过的手臂。
“因为你还能轻飘飘地说出‘放过自己’,因为你送我的衣服质地又好又干净,还很香。不是我闻惯了的那种廉价又甜腻的香,而是淡淡的、轻轻的香。”
罗织一直看向院中空地,半晌没听见元木兰的声音,转头去看,不想她竟是这样的反应——如水月华之下,元木兰的浅笑安抚又温柔。
她对她的包容源自她懂她的心。
意识到这一点,罗织有些发愣,鬼使神差道:“……以后不会了。”
“不会咬我?”
罗织被噎了一下:“……对不住。”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元木兰一边说,一边将罗织身上的薄毯拉开一点,自己也缩了进去,与罗织紧贴着身体,肩并着肩。
她抱膝坐着,头靠在交叠在膝盖的双手上,用一种亲近而信赖的姿势,诚挚地看向罗织:“你的杀气与狠意告诉我,你是天生战士的料,既有天赋,又肯努力,还有绝不服输的志气与硬气,来日不可限量。只是欲速则不达,先跟着乔将军打好基础吧。乔将军毕竟是男子,不可能一直做我们的统领,往后我们还是要靠自己。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做区区千夫长,你也一定可以。”
因为过劳而暂时休眠的系统被罗织蓦然加速的心跳声惊醒:“怎么了这是?”
景黛细细品味,笑而不语。
次日,乔木兰率领众女军,将六位逝者葬于后山木兰女军的墓地。
众女军纷纷素服送行,有的还戴了孝,竟不再分良民营妓新军旧军,自发地搀扶泣不成声的姐妹们,一同往后山去。
至于昨夜的争吵与生气,都成为了过去。
下午,众女军重新在校场集合,一片寂静。
难得见女军们老实得这么整齐,乔木兰叹了口气:“我这有十军棍,自己来领。”
既已犯错,不能不罚。
元木兰率先出列:“我是长史,又是千夫长,本应以身作则,却明知故犯,理应领罚!”
罗织也站了出来:“昨晚是我先动的手,要罚也该罚我。”
不等其他人站出,乔木兰立即道:“成,毕竟是初犯,那就你们俩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