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何等灵慧:“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贵妃的意思?”
“贵妃姐姐并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小皇后一边听着景黛的言辞,一边用自己的语言表述出来,“我只是觉得,废帝也好,陛下也罢,都不配做皇帝,一个是众所周知的暴君,把朝廷折腾得奄奄一息,一个看似明理,却不曾优先让国家恢复安定,十数年来为了揽权寸寸算计,杀的人一点也不比暴君少。”
“这么多年,在陛下治下,朝内朝外难道不人人自危吗?民心早就不向着楚家了。跟废帝和陛下相比,我觉得爹爹强多了。女儿愿为内应,助爹爹一臂之力。”
小皇后说着朝母亲跪了下去。
顾夫人看了女儿好一会儿,才把女儿扶起来,凑近了道:“不瞒你说,你父亲早有此心。在你之前的那位顾皇后是他一手养大的亲侄女,要隐瞒怀孕、躲进道观才能诞下皇子,何等辛苦,却仍丧命,最后连大皇子这点骨血都没留下。
“你道她当年入道观‘静修’,是为了躲皇甫丽妃和赵德妃吗?不,她是为了躲陛下。后来陛下杀了道观所有人,也不是悲愤于顾皇后之死,而是愤怒于宫里的道观竟然会存在咱们顾氏的人。从那时起,你父亲就动了这大逆不道的心,谁知后来出了你这么个变数。你如今既表了态,那便好办了。”
小皇后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那……堂姐之死……”
“是难产而死不假,跟陛下没关系,但大皇子的死就不一定了。我可以确定的是,皇甫丽妃和赵德妃的孩子,乃至后来贵妃的孩子,都是被陛下亲手害的。陛下当年生怕我们这些功臣外戚立幼主而废了他,不敢让世家出身的妃嫔诞育皇子,有了大皇子也非要亲自抚养,多少也该有点父子亲情,稚童哪那么容易养大,大皇子应该不会是陛下……”
“是陛下害的。”景黛突然开口。
小皇后忙退居二线,把身体交给了景黛。
“你说什么?”顾夫人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景黛继续扮演着小皇后的模样:“上个月大皇子忌日,陛下喝多了,说了一些醉话,我听见了。”
“他知道你听见了吗?”
“他连他说过醉话都不记得。”当然不记得,景黛这段话纯属瞎掰,只有楚何害死大皇子是真的,是她在翻阅系统查小皇后死因的时候看到的。
“娘,你一定要尽快跟爹爹说,让他早点救我和贵妃姐姐,还有后宫里这些可怜的姐妹和孩子出宫。趁着萧老家主还在,赶紧跟萧氏联合,如此一来,其他臣子望风而动,也会站在我们这边。而以萧氏现在的境况,会同意推举爹爹做皇帝的,我记得哥哥很喜欢萧老家主的孙女,正好可以联姻,许以后位,不是吗?顾萧两家本就是世交,百余年来代代通婚,皇族楚氏才是外人呢。”
事关重大,顾夫人已经无暇顾及女儿隐约的反常,平静好情绪便告退出宫了。
数日后,萧氏有人入宫觐见贵妃。
当天下午,贵妃便来找了小皇后,顾萧两家成功联合。
一个月后,万事俱备,只欠良机。
想到不久之后便能出宫,相守着过想过的日子,小皇后和贵妃都有些情动。贵妃虽年长,却比小皇后要害羞,还是小皇后主动地踮起脚尖,吻上了姐姐的唇。
钗钿随松散的发髻落地,广袖长衫逶迤在地毯上,情动变得情热。
楚何正耐心等待着萧老家主的死期,却发觉事态有些不对。
首先是小皇后和贵妃,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样,表面姐妹相称,实则互相捅刀子,反倒一副感情真的很好的样子,他已经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一些无法作假的细节了。
这怎么可能呢?盛宠多年无敌手的贵妃,空降夺后位的新皇后,正如他与那位暴君兄长,一个是继后之子,一个是废后之子,天生便是敌人,怎会斗不起来呢?
其次是顾萧二族之间的关系,他其实并没有看出什么,但总觉得不安,仿佛事情开始往他掌控之外发展了。
往常心绪纷乱的时候,楚何都会去贵妃那里休息,这一晚也不例外,尽管他原本定了别的妃子侍寝,但临时改变主意去找贵妃这种事,十数年来他也没少干。
怎么小皇后也在?
她们……在做什么?!
见楚何来了,相拥着亲吻的小皇后和贵妃立即站直了身子,整理好有些乱了的衣裳。
贵妃还算镇定,小皇后则在心里不停地呼叫景黛了。
不等景黛反应,楚何一脸怒容地冲过来,拉住小皇后的胳膊就要离开,被贵妃拦住。
楚何看也不看,一记耳光打了过去,命令侍卫们将贵妃禁足,拖走了小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