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再次潜入郡守府,郡守大人比先前更为庞大,恶臭刺鼻。 他片刻不停地咀嚼着食物、虫豸、侍女、男仆,喉咙滚动,无数可食之物落入腹中。 府上食物已不够他吃,不过没关系,他的粮仓里存满粮食,他的城里还有数以万计的人可吃。 肥大舌头一甩—— 持盈猛然向后弯腰如弓,躲开滴着粘稠馋涎的舌头,酸液落地即刻腐蚀出凹坑。 她再不迟疑,挥剑斩断粗如巨蟒的舌头。 下一瞬,百十根舌头从郡守口中暴涨而出,舞动不休,逼得她无法立足。 持盈身形如流星飒踏,跳跃在舌头的罗网中,一挥剑便斩断一片巨舌。 但长出的舌头越来越多,舌头顶端甚至凸浮出人脸,衙役和侍女的脸尖叫着,伸出细小尖锐的舌头和牙齿撕咬持盈。 持盈身影忽然顿住,气力用尽,急速跌落郡守喉中。 飞舞不休的舌头缓缓收回,裹走周边任何一样能吃的东西。 对付这小飞虫花了些气力,他得吃,吃更多,更多…… 倏然,一道剑光雷霆般爆发。 郡守庞大身体自内而外被一剖两半,截面光滑如镜。 持盈从破开的肚腹中跃出,以剑撑地不住喘息,仙衣阵法破碎,肌肤已被黑稠液体腐蚀,几处深可见骨。 郡守的两爿身体浮在黑液上,尚能尖声怪笑:“我道是谁,原来是玄都的道友——你们玄都也太不讲理了些,一个两个,都蛮横得很。” 他蠕动着,黑液黏稠鼓荡,就要把自己重新黏合。 持盈不会道法,无法用金紫光芒灼烧它,她再次出剑,将右边那一半身体剁得粉碎,再高明的织补匠也缀合不起。 郡守先是惨叫,继而咒骂:“仙门多少年来都用这法子续命,偏你玄都清高,要替那些个劳碌蝼蚁出头!杀我事小,坏了规矩,看你师门饶不饶得过你?呸,装什么慈悲心肠,入门时金光点化,寿数便捏在师尊手中,时间一到,还不是同我们一样?” 持盈停剑,实在很想问他单凭半边咽喉与嘴巴怎样发声,到底忍住了,清凌凌的眼睛盯着他:“什么一样?如何续命?” 郡守嗬嗬怪笑,庞大怪形逐渐萎缩回正常身体,说出的话却愈近乎妖魔:“凡人寿元不过百年,我等体悟天道,求索仙途,区区百年如何够用?得一城一地之气运为我所用,便能延寿百年,境界也会提升。” “九乃极数。”持盈低声道。 郡守一怔,随即大笑:“好哇,原来你已知晓这续命之法的弱点。正是如此,九百岁后若不能飞升,定当陨落!” 没有哪一个仙人不愿意长生,再清高再正直再天真的修仙者,终究会走上这条路,所以他不怕持盈提前知道——她是玄都真人爱徒,说不得玄都真人早已暗示过她。 “这是你第几次续命?” “第三次。” “每一次都这样杀人无算?” “一地气运被夺,水旱蝗疫必起。不过我们知晓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纵死人也是有限,要不了多久便会施药赈灾,又能得功德信仰加身——凡人如蝼蚁,能滋养我们,也算他们福分。只是此次出了些意外……”他用目光示意自己的身体和屋中狼藉。 昆仑仙人侵夺气运也务求好看,甚少有如此难看的时候。若非异变为只知饕餮无厌的怪物,他此时已扔那女冠出去平息民愤,开仓放粮,收割功德。 持盈点点头,又问:“我的朋友们在哪里?一个月前,他们进了郡守府,再也没能出去。” “他们与你一样清高,只是没有这样的剑法。”郡守道,持盈的剑伤及他神魂,让他话多且坦诚,“到底是玄都真人高徒,虽未能入道,凭这一手剑术倒也足以纵横天下了。” “同为道友,我自不会为难他们,请他们在地牢中暂歇些时日,不碍着我的事便好。”郡守见持盈目露不耐,连忙道出目的,“道友,助我恢复形体,待我拿此地气运疗愈伤势,延续寿元,崇光仙门松荫子必有厚报!” “帮你吗?” 剑光再起,仙人剩余半个身体化为齑粉,形神俱灭。 持盈来到地牢,砍断铁锁,破坏禁制,放出被关月余的玄都弟子。 他们将她团团围住,或道谢,或示警,或取仙衣供她蔽体,或送丹药劝她疗伤。 弟子们讶异持盈竟能杀死郡守,他们都是修仙的天才,人数也多,却不敌已修炼数百年的郡守,只给他造成些许小伤,就被一网打尽,关在此间,虽未受太大磋磨,终究难挨。 重言望着持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