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何以让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穷追不舍?
她忍受不了黄毛的形影不离,整个人僵硬地走着,浑身不自在。
“昨晚在小树林里跟踪我的不会是他吧?”
她细思极恐,双手握拳,在一个极其陌生的地方,所有恐惧都会被放大。
好不容易拐出巷子走到一间小卖部前,玻璃门后隐约看到大胸脯的老板娘在磕着瓜子看电视。那部电视老旧的不像样,是世纪初的那种笨重的老式电视机,跟高大上的液晶电视相去甚远,上面的画质更是不堪入目,完全是时代淘汰的废品,可是老板娘依旧看得津津有味,手边的瓜子壳堆出一座座小山。
她走进小卖部,跟老板娘来了个状似亲密默契的对视,老板娘浅浅点头表示欢迎,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她眼睛不停往后面瞟,认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期盼老板娘能够挺身而出解除自己的危机。可惜老板娘没有读懂她的提示,低下头开始剪手指甲。她气馁万分,像是自己的答卷被划了一个否定的大叉,余光又望到老板娘把角落里的扫把拿出来放在显眼的位置,有种壮势的打算,自己内心的底气又增了几分,抬头对上老板娘关注的眼神,心下盘算着唯一办法就是在这个比较安全的小卖部里跟黄毛摊牌。
她绕到柜台斜对面的货架上,这里是个绝佳位置,如遇不测可以第一时间跑出去,柜台那边也会看到发生的一切。她认为做了完全准备,转头开口询问,带着陌生人恰当的疏远,“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你救了我我很感激,我可以用报酬的方式报答你,但是你这样跟着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呢?”
黄毛不知何时把挡住脸的头发捋到脑后,她定睛一看,黄毛果然名副其实,头上顶着一头鸡窝似的黄发,粗犷浓重的眉毛跟蜡笔小新不相上下,眼睛虽然小但是炯炯有神,整张脸毫无波澜,只是单调普通地长着,不修边幅的模样配上滥生的胡子更加埋没了这普通的长相。她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脑海中不经意把这个长相安在办公楼下的保安脸上,除去胡子和黄毛,两者没有任何排斥地重合,那个保安似乎也跟黄毛一样,只是黄毛的气质跟小混混别无二致。
“哎,原来是张大哥!好久不见啊!怎么染了一头黄发!不怕被媳妇骂么?到时候我上班一眼就能认出你来了!改天我一定做面锦旗送到你们保安公司去!”她像是刺猬,收起错认敌人而竖起的利刺,友好地说出答谢的话。然而张大哥并不领情,头像拨浪鼓一样摇起来,全盘否定林溪岚安置的身份,眼神多了些疑惑,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跟林溪岚长得一模一样但行为言语全然不同的人。
林溪岚被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黄毛立刻关心的询问,还让她把衣服换出来。她微笑着敷衍,言语间又注意到黄毛右侧脸一条不起眼的疤痕,如蜈蚣一样攀附在脸上,大有狐假虎威的佯态。黄毛紧绷着脸,全身散发着跟张大哥截然不同的气质,这不苟言笑的姿态让她已然明了眼前的黄毛不是爱笑开朗的张大哥。
她决意顺着黄毛的话头寻找出路,于是扯了个勉强的笑,跟自己去应酬陪酒时的假笑一模一样,紧接着走到老板娘跟前,大声问厕所在哪?老板娘热情地表示带她去,结果黄毛又跟了上来。
“张大哥啊!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要去换衣服了,你跟着不太合适吧?这样我会报警说你是偷窥狂加跟踪狂的。”她的谄笑变成了狐狸的奸笑,因为黄毛听到报警这两个字明显产生了恐惧和迟疑,她继续添油加醋,“我在警察局认识几个朋友,如果张大哥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心事,不妨跟我敞开心扉,我可以帮你转告我的朋友们。”看到黄毛的脸色沉的要滴出水,眉头紧皱,还不停扫视着她,她对于无中生友的结果愈发满意,像个胜利者蔑视自己的对手落荒而逃。
老板娘带着她来到小卖部的后门,“你赶紧换上手里干净的衣裳,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是校服,跟自己穿的衣服完全不一样,黄毛是变态的嫌疑一下子升级几百倍,莫非自己的身体被那黄毛看了个遍?她越想越羞愤难当,悲戚地摇摇头,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黄毛,怎么可能还大摇大摆地穿着他的衣服招摇过市?她谢过老板娘的好意,离开小卖部,掀开不远处的垃圾箱把怀里干净的衣服全都扔进去,正欲潇洒地离开去公安街报警,突然一声闷响,地上摔落一个学生证,上面标明“林溪岚龙城一中高一(7)班”,学生照片像镜子一样映出自己的模样。
龙城一中是她和昭华相遇相识的地方,她们认识了十几年,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一直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她对高三那一段时光记忆犹新,在高考冲刺的关键阶段,就是她们互帮互助,共同努力,最后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而不至于名落孙山。即使大学不在同一个地方,她们的友情也没有任何的倒退,虽然那位李大作家经常不回自己的信息,而自己也经常忙得直接挂断李大作家的电话。
望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学生证,她突然生出重来一遍的恍惚念想,身上湿漉漉的校服和手上这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