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年抱着玩偶回家,刚打开门,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一怔。
滞在原地。
周启则靠在沙发上,指尖翻阅桌上放着的几本奥数习题,眉头微微皱着,气场强大。
周启则头也没抬,只冷声问:“你出门去玩了?”
裴以年:“......嗯。”
周启则把奥数习题又翻阅一面,空气里静得只剩下纸张翻页的细小声响。
静悄悄,他又问:
“玩得开心吗?”
裴以年:“......嗯。”
而后周启则没再说话。
裴以年也不敢走。
就这样僵着。
周启则高中时也学过奥数,试题上这些题目对他来说都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一不留神就多看了会儿。
终于,周启则放下手里的奥赛题。
他抬头,目光落在裴以年手里的哆啦A梦玩偶上。
倏地一愣。
这和裴以年实在不搭。
他气质冷,又早熟,清冷又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怀里却搂着个龇牙咧嘴的可爱玩偶。
周启则皱眉问:“你喜欢这个?”
裴以年:“......嗯。”
周启则点了下头,若有所思。
然后两父子又无话可说。
周启则找话题聊:“和谁一起出去?”
裴以年:“陈桃。”
“陈桃啊。”听到陈桃的名字,周启则眉目舒展开,笑了笑,“那小丫头性格随她妈,活蹦乱跳。”
“听说她数学不是很好,你没事儿就帮她辅导看看,她脑袋挺灵光的,但就是没放在学习上。”
裴以年:“好。”
他每天都有在帮陈桃辅导数学,只可惜某个笨蛋一点都不上心。
“省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
闻言,周启则眉头紧皱。
他五官和裴以年几分像,同样是不苟言笑的一张脸,但比裴以年更硬朗,眉梢向下压,气势更有压迫感。
“什么叫就那样?准备好,或者没准备好,有没有把握,你得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明确的认知,不要总是这样模棱两可。”
“嗯。”
然后裴以年又不说话了。
他和周启则实在无话可聊。
“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卧室。”
说完,裴以年回到卧室。
他举起手里的玩偶盯着看。
一只蓝色的哆啦A梦,圆脸,大眼睛,笑起来嘴巴弯成一道月牙。
让他想到某个每天总是很快乐的小笨蛋。
裴以年唇角不自觉勾了下。
思考到底要把这个哆啦A梦的玩偶放在哪里。
他房间冷色调为主,基本都是黑白配色,这个蓝色的大玩偶是里面唯一的靓色。
思索片刻。
他把玩偶放在钢琴上。
卧室门被打开。
“最近天气变化无常,你注意身体,平常饮食方面也要注意,少吃一些垃圾食品......”
周启则边说着话边进来。
看到的就是裴以年正在摆弄玩偶,把它放在钢琴上最适合的位置。
周启则眸色渐渐变深,眼神像幽潭,突然就盯着钢琴一动不动。
裴以年以为周启则是不想让他把玩偶放在钢琴上。
正要把玩偶拿下来时——
周启则却拿起钢琴上的琴谱。
他动作很轻,指尖碰到泛黄的书页,细细摩挲,眸底突然多了些悲恸,他无奈叹了声气:
“你从哪儿找到的这个?”
“我妈的柜子。”
简单的五个字。
但过了良久。
周启则沉沉开口,嗓子有点哑:
“那就留着吧。”
就这样,周启则离开卧室,黑色的背影落寞又孤独。
后来,客厅里。
几声进进又出出的推关门声。
大约一小时后,裴以年走出卧室。
周启则已经离家。
他最近工作很忙,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单位分配的公寓,偶尔回家,待一会儿后就又离开。
自从裴望舒去世后,周启则就一心扑在工作上,近些年晋升很快,经常性不在家。
裴以年早就习惯没有他的生活,习惯他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过得很好。
出卧室去接水,刚走到客厅。
裴以年怔忡地愣住。
电视前莫名多了一排整齐的哆啦A梦小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