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月远远守着阔别已久的两个有情人在海棠树下你侬我侬，退得再远了些。
她寻了一处不远不近的凉亭望风。
今岁的御花园尤为不同，往日不曾在这个时节盛开的花儿竟长出不少。
琉璃色的屋瓦映照碧空如洗，天光正盛。簇簇盛棠成堆作雪，不少已压弯枝头。
她百无聊赖地拨弄手边的白棠。
染了艳色丹蔻的纤纤素手拂过如云似雾的花瓣，指尖残留一抹余香。
昭阳对沈皓之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些。以往谈及沈容之不过是嫌弃罢了，轮到沈皓之，她有种强烈的抵触感。
或者……
不如叫做恨来得更恰当些。
明明是面也没见过几次的人，为何像是仇人？
正思憷着，幽若往她跟前快步行来，“小姐，好像有人来了。”
有人？
“谁？”
“奴婢瞧着身形，怕是镇北王殿下。”
沈皓之？
姜寒月咬牙瞄了眼身后正花前月下的两人。
昭阳对沈皓之反感得厉害，若是被他撞破私事，少不得要脑她好久。就是再如何不情愿与那人对上，她也只能出面将人引开。
抬手捏捏不安分跳动的额角，由着幽若带她去寻沈皓之。
“殿下请留步。”
眼见着男人就要往花丛深处走去，姜寒月赶忙出声叫住。
沈皓之循声望去，意外瞧见某个总躲着他的姑娘。
负手而立，嘴角牵起一抹与她相似的笑意凝视她娇靥。
往常见沈皓之，他不是带了面具就是隔得太远瞧不大清楚。
现下终于看清那张令她日夜焦虑不得解的脸，却又被他出众的容色整得噎了噎。
这人长的也太扎眼了些。
长眉入鬓，发冠高耸，眸似寒潭秋色，唇如刀削斧凿。玄色翟衣加身，极目望去就是满眼清冷贵气。
如此卓然而立，当真是好一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翩翩公子。
沈皓之未曾出声，由着她打量，耐心极好地等她开口。
“殿下，这御园深处正有宫女在修缮枝桠。再往前怕是无甚可观，不如臣女陪着殿下在太液池旁逛逛。”
“如何？”
男人几不可查地往棠花深处瞟了一眼，惜字如金地挤出一声答复。
“殿下这边请。”
怕他察觉出什么，姜寒月赶忙将人往旁处引。
*
倾城绝色的人影与更深沉些的男人并行于太液池边。
湖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混着十二破的裙摆衣袂翩然。
这风调皮得紧，缠着她的裙裳与沈皓之玄色的袖摆纠缠不清。
这么看着，二人真是般配。
“殿下，您如何会出来了。”
犒赏宴连主角都不见踪影，不知会是个甚么情形。
“本王出来醒醒酒，留在殿内少不得与人敬酒，孤不耐烦这些。”
姜寒月瞟了眼他的脸色。还算正常，未曾双颊发红，眼神清明不见迷离之色。
念在这人曾救过她一命。
姜寒月腹中打过一翻草稿，停下脚郑重其事地同沈皓之道：“殿下，臣女有一事欲说与您。”
不知他是否听得进去，她有些许忐忑。
“臣女知殿下并非池中物。”
“只是王爷胸中有丘壑，如今却并不是什么值得您一展宏图的大好时机。”
“必要时候，还请殿下暂掩锋芒，静候来日。”
和谐的氛围被她坏了个干净。
“姜小姐有什么不妨直说便是，”沈皓之知她意有所指，“如此模凌两可，本王实是不懂此中深意。”
“殿下是不懂，还是懒得懂？”
姜寒月可不信面前这人的鬼话，若不是欠他人情，她才不会和这黑芝麻汤圆扯上关系。
“殿下如今足下踩的鞋履有何乾坤，臣女不信您能不知晓。”
她固执地看着那双墨色沉沉的眼。
总归她该提醒的提醒过，也就仁至义尽了。这人信或不信与她无关，她不是他的夫人，没什么义务管他死活。
沈皓之没有野心暴露人前的慌张，将两人仍在纠缠的衣袖理好，定定看她，“何时发现的？”
对上他视线，少女毫不客气，“殿下进殿之时，臣女就已察觉。”
“就事论事，王爷确实藏得很好。翟衣很长，若不是臣女行礼之时殿下停了那么一下，或许我也会无甚知觉。”
“龙纹乃天子所有，若是让陛下寻到您的错处，殿下的处境怕是更不乐观吧。”
沈皓之下意识想把玩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指尖没有触到玲珑小巧的东西，这才想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