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礼看着宋朗星烧红的面庞,却依旧倔强的眼神,服了软。
“你去药店里抓一幅退烧的药来,熬好了再送过来。”
萧玉听到这话如释重负的跑出去,骑上马赶紧朝药店跑去。
章礼不言不语的看着宋朗星,着实没想到,只过了一夜她就病成这样子,还不肯看大夫。
她当然不能看大夫,即便大夫看不出她是女子之身,她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能冒,否则这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她能听出来章礼的声音似乎有一些生气,可能是觉得自己逞强吧。
她向章礼解释,说自己不看大夫是因为小时候身子弱,经常见大夫,后来大了些,一些小症候能不请大夫就尽量不请大夫。
章礼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将单薄的唇抿起,起身将窗子打开。现在已经没有下雨,正好通一通室内凝滞的空气。
他又看向宋朗星微湿的衣衫,像是质问她为什么衣服湿的就在床上捂着,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他从来没照顾人,不知道怎么开口,就连萧玉生病,也是有人在身边嘘寒问暖,用不着他。可宋朗星此刻孤身一人,他的确不知道如何是好。
“衣服湿了,你先换一下吧。”他放缓声音朝宋朗星说道。宋朗星站起来,走到屏风后面,一时间室内只有宋朗星穿衣服嘻嘻索索的声音。
宋朗星穿完衣服后就在床旁边坐下,章礼在这里,她再进床上躺着不合适。
两个人相顾无言,宋朗星是不想说话,琢磨着张吉的事,她估摸着明日休沐结束,那封绝笔信就会被他的同舍生发现。
章礼则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想问她是如何弄成这个样子的,又想到萧玉说他有时候面无表情问人问题的时候,叫人瘆得慌,要不是他与他相识多年,恐怕就以为他不喜自己了。
幸好萧玉骑着马很快就赶回来了,拿着一盅药。章礼接过来,此刻还烫着。
他呈了一碗黑乎乎的药,用手指试了一下温度,又将药搁在案板上。
过了一会儿,又将手指搭在碗沿试了一下温度,觉得凉的差不多了,将药碗递给宋朗星。
宋朗星接过药碗,将黑乎乎的药一口喝下去,几滴药汁顺着下颌流进她的胸膛,画出一道痕迹。
她看着章礼默默无言的样子,有些好笑。她在家里,从来没交过什么同龄的朋友。她从小被当个男孩子养,母亲害怕她被发现,时刻提醒她要注意,造就她在家里少言寡语的。同村的人见她常在家里读书,自己父母又时常拿她当榜样来教训自己,自然不愿意同她一起玩。
来了书院后,又因为黜落的事被人排挤。
她似乎已经习惯不受欢迎的生活,孤独的时候只能看着书上伯牙遇子期的故事。
幸好,幸好她如今也有了称得上朋友的人。
不再是书上遥远的伯牙子期,而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人。
草药似乎是起了些作用,她渐渐觉得头脑清明起来。
又猜想昨日知府没拿到有效消息,今日想必是查那官商的户籍。这官商能攀上节度使,户籍恐怕也做了手脚。查不出信息,必会再次问他们,有她替张吉作证,加上那封绝笔信,想必能将张吉从此案中摘出去。
章礼看宋朗星已经恢复了不少,还有精神琢磨问题,就将萧玉拉着出了房门,又替她将门扣上。
萧玉嚷嚷着不想走,他出来这一趟还没问宋朗星关于案子的问题,可是看到章礼的眼神,他还是乖乖地跟着他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看着宋朗星。
章礼将萧玉叫出来后,先是骑着马将他送回萧家,接着又骑马赶回去,将马交给下人牵下去,赶紧去书房找父亲。
章父此刻正眉头紧缩的盯着客商的户籍。太蹊跷了,这个户籍说他是鄂州本地人士,但是他那日在宴席上谈笑时偶尔露出的口音却不像鄂州人。
除却户籍,他又让下面的人去调查这个客商有没有结过什么仇怨,得来的回答却是他风评不错,就是对下人狠心,前年他府上还报过逃奴。
他看见章礼进来,眼睛一亮。
“正好,有件事叫你做,那日那你书院的两个同窗一个叫张吉一个叫宋朗星的,请他们来府上,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