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还有自己。他三两口喝完了银耳羹,忽然又想起一事。
“我听鸿叔说,朱廷近来对你很是殷勤?”他搁下碗,撑起一只手托在耳后,眯着眼打量起正在狼吞虎咽的小姑娘,威胁的口吻看似漫不经心。
诶?这倒是始料未及。窦清欢歪着脑袋回想了半晌,这才品出朱廷每日的信笺末尾总会夹着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像是“近日天气多变,请窦姑娘保重身体”、“墨林院的风气大改,恭候姑娘来瞧瞧”之类的,她只当是闲侃,不想还有这层意思?
她撇了撇嘴,原来读书人都这么含蓄。可脸上仍然禁不住掠过了一抹红晕,被对面的人看了个清楚。他只是听鸿叔抱怨时提到,每日送信的小伙总会问一句窦清欢的平安,随口一问竟然确有其事。苏无羡猛地起身,动作大到身上的甲胄咔啦作响。
“我倒要瞧瞧你们这每日的‘晨讯’到底藏了多少甜言蜜语?”
他的话拈酸带醋,窦清欢却来不及计较,赶忙追上去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许看!”窦清欢蛮横地拉着他,“那都是我费尽心思得来的消息,天机不可泄露!”
苏无羡怒极反笑,明明他才是东家,怎么要被一介小女子束手束脚地管着。他停住脚步,一脸嘲弄地望着她。窦清欢自知理亏,可依然硬着头皮顶嘴。
“朱公子可是个正经读书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怎能不信任他?又如何不信任我?”
该死的,真是越描越黑。这话里话外像极了被自家男人怀疑红杏出墙的小娘子。窦清欢肠子都要悔青,手指来来回回地绞着袖口,干脆闭了嘴。许久听不见声音,她还是没忍住,一抬头,正好撞进了苏无羡含笑看她的眼瞳里。
云鬓上的钗子是他前几日夜巡时顺手买的,配上她漆黑如墨的乌发格外绚烂夺目。她的皮肤本就细腻透亮,敷上脂粉更是雪白无暇。平日无论是看信笺还是与他聊想法时,她明眸善睐,眼里总是光芒四射。此刻微微急起来,五官似乎都有了急切的情绪,更是顾盼生辉。
“那,我也为你写晨讯如何?”
苏无羡温和下来,一句话便勾起了她的兴趣。
“你会给我写些什么呢?”
“自然不能涉及军中机密。但若听到了什么风向,比如哪条街最近不安稳,哪种货受达官贵人的偏爱,还是可以透露一二的。”
“这自然极好!”小姑娘欣喜若狂,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僵局,重新抱起他的小臂,一脸感激,“那就有劳苏将军了!”
苏无羡任由她摇着胳膊,嘴上一声叹息,心里却很是受用,“你也只有在有求于我时,才会叫一声苏将军。”
“谁说的?”窦清欢并不服气,伸手戳了戳他胸前坚硬的铠甲,“只是你穿这身铠甲时,我会叫得更顺口。”
苏无羡偏过头去,嘴角勾起心满意足的笑意。上回江羿挑明了问他的心意,他虽四两拨千斤地敷衍,却早已在心中动摇与自我怀疑。
不会的,他的答案总是如此。但仍有控制不住的时候。譬如一听到她自乱阵脚,他便止不住地漾开微笑;又譬如,自她上回迷迷糊糊地说他穿这身铠甲好看,他便总不愿在下值后第一时间换上常服,而是先寻个由头去看看她。
【七月初二·晨讯】
【上月末食宿杂费已收齐,账目无误,请姑娘查验。听闻长庆池的荷花开得极好,■■■■■】
【酒楼行会正筹办酒宴大赛,得月楼正在做准备;茶楼已物色出两家,请姑娘得空时一起去看看;昨日有两位食客醉酒闹事,幸得值夜的江城军路过将人带走。】
【昨日有打扮不俗的小姐光顾,试了最好的几身料子却并没定下;蜀地新到的锦缎已照姑娘吩咐预留出三匹】
【本月中旬将有新规:有醉酒闹事者,酒楼连坐。荷花没什么好看的。我今日当值,青团子让鸿叔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