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时节,夜里的蝉鸣不断,庭院里的欢声笑语也不曾停下。熙虞山庄内,五人围坐在亭内石桌,把酒言欢,好不畅快。很快,三杯酒下肚,路明津立马上脸,脖子和脸都红透了,人也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我跟你们说啊,我在我那里,从我一开始与人比试时就从无败绩,结果出了城,一路走来,战绩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好!先是那劳什子要夺清竹棍的黑衣人,再来就是那个大蜘蛛,还有那个鬼章!这些人加起来比我前几年遇上的人都不知强上多少倍!”
祝韫霜觉得这多多少少是有她这么个原因在,安慰道:“那你境界不也提升的快了?”
“快是快,就是,这,打的憋屈啊!尤其是那晚要来抢你清竹棍的黑衣人,一下子就把我扫到地里去!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憋屈啊!”路明津说着说着还恨恨地锤了下石桌,也幸好这石桌材料特殊,不然这桌子得碎成渣渣。
那方褚熠殊听到路明津提起这一茬,不动声色地微微转头看向别处,而祝韫霜则不发一言地喝着酒。两人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知,宁沫祁睁着她那本就大的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憋屈,这路明津一听那是大倒苦水啊。
云书窈看着他俩那一唱一和的样子,被逗得酒杯都拿不稳,也跟着去问其中细节,反观褚熠殊祝韫霜二人则是一同沉默地喝酒,沉默地望天。褚熠殊心里想着,早知道那晚就打的轻一些了,祝韫霜则是在想,早知道那晚就先把他打晕了。
笑闹过后,五人也都喝的醉醺醺的,桌上只余褚熠殊和宁沫祁在喝着酒,另外三个都倒在桌上一动不动。褚熠殊无奈叹道,“明明酒量不好偏还爱喝,也幸好是在自家院里。”
宁沫祁看着他们四人,原本眼里的笑意渐渐被一抹哀色替代,转身望着天上明月,红唇微动,褚熠殊收拾完桌上东西后便见到这样一幕,娇小的女子背靠着石桌,望着天上的月亮流下两行清泪,鼻头微红,如小鹿般的眼睛此时也是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褚熠殊干脆拿起酒壶递给宁沫祁,自己也拿起一壶,双眼直看着那发着亮光的月亮,敛声开口,“有什么事不妨说说?”一边已经醉倒的路明津此时竟是潜意识的接了话:“说说,嗯,说说......”
那娇小女子喝了口酒,缓了一会儿,说了起来。“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听到周围人说,我是大长老的女儿,大长老天赋这般好身为他的女儿定然能继承他的衣钵,不曾想,我天赋没有,还有日日梦魇的病症。
只要一闭眼,我就会陷入梦魇之中,很难醒来,后来在梦中总是有一个声音,鼓励着我,陪伴着我,可前段时间那个声音不再出现了,我又陷入了梦魇。
梦里无怪乎是些辱骂与嘲讽,什么废物啊,扶不起的烂泥,面貌丑陋,懒惰无能,丢尽脸面。其实我知道,我的天赋与实力在这强者为尊的三界根本就不够看。
可我不想让父亲失望,因为我害怕与父亲的每一次对视。每一次的试炼我都是最后一名,每每与父亲对视时,我总能看到他眼里的失望与痛恨。父亲总是要我好好修炼,平日里别人结束训练了只有我还需要加练。
从小到大,父亲对我也都是不苟言笑的,横眉严肃的,唯一的一次笑容竟是我的剑术有了进步。可我明明看他平日里对其他弟子时都是一副慈祥模样。而且父亲也从不说母亲的事,只说诞下我后便逝去了。
我总觉得我的存在,是令人困扰厌烦的。”
长长的一段话,是少女藏于心中的晦暗,是她痛苦压抑的十八年。褚熠殊听完久久不能回神,呆呆地望着将要落下的月亮,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宁沫祁见此也没有发表任何不满,只无声地放下酒壶,缓步走出了亭子。
月亮将落,参星横斜。宁沫祁沿着回廊慢慢地走了回去,到了祝韫霜为她安排的房间门前,宁沫祁停下了步伐,四下寂静,只模糊听见山庄外已有人在准备开摊的声音,以及隐约闻到的新鲜包子的香味。几番挣扎之下,一声叹息过后宁沫祁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推开房门,视死如归地走向了放着命器的架子上。
拿起命器的宁沫祁本想快速走出去时,感受到了里间的气灵波动,心想,难不成还有什么遗漏的物件?遂进去查看,谁知刚进去,便被满目漂浮着的信令惊到,带着疑惑,她慢慢走向其中一个三角状的信令,指尖刚一触碰,信令的内容便浮现出来。
沫祁,我好几次夜修时听到你夜里在庭院里哭,怎么了吗?
本以为只是自己遗漏的普通信令,可宁沫祁随意翻阅的眼神却逐渐不对,眼里竟是染上了几分湿意。她手指微微颤抖地打开其它漂浮着的信令,每当打开一封,看一封,眼里的湿意也随之加深。
沫祁,你为何一下子那么开心,又一下子那么安静呢。
沫祁,你近日总是在走神哦。
沫祁,绮皇城可曾去过?想去的话我带你去如何?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你定然喜欢!
宁沫祁,爱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