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来? 越霖淡淡挑了挑眉,负手行至越霁身侧,对越霁面前的女子点了点头:“陈姑娘。” 此人正是陈灵秋,卫章死讯传出,她虽然不必披麻戴孝,亦不敢大出风头,因此换了一身极浅的雪青襦裙,发间别了支木簪,妆容更是聊胜于无。 她对越霖福了福身,浅笑道:“越将军。” 越霁看出他对陈灵秋的出现有所怀疑,在旁解释道:“我方才也在问陈姑娘呢,她说是因为家中在灵绣楼给她定了好几套裙衫,可眼下出了卫世子的事,便来退了。” 陈灵秋眼睫微微一扇,待到越霁说完,轻声道:“先前定的皆为织金锦、天香绢一类的料子,是母亲原想着我同卫世子定了亲,须得定制些配得上身份的衣衫。可眼下出了这件事,即便将裙衫留着,毕竟张扬了些,不敢再穿出门,只能留着生灰了。” 想起越霓讲过陈灵秋定亲后爱去裁缝铺子,越霖不置可否地打量她一眼,方淡声道:“陈姑娘常来灵绣楼?” 陈灵秋却摇了头:“不常来,母亲嫌他们家的衣料不好,倒是更愿意带我去天衣阁。” 越霖记得陈灵秋手臂上那道细长血痂,心里不由生了怀疑,眉心一拧,正要发问时,越霁却看透他的心思,忽而出声道:“陈姑娘才还有两家裁缝铺子要去,我们别耽搁她了。” 陈灵秋家风严苛,于她而言,在一名外男面前细说自己更衣之事,恐是要羞愤地回家跪牌位去。 她一面拽着越霖的胳膊朝外走去,一面对陈灵秋摆了摆手,陈灵秋见状,亦福身告辞,转而进了灵绣楼。 由着她将自己拖出一段距离后,越霖方凉声道:“你已经问过她是否在灵绣楼更衣了?” 越霁松开手,面露得色道:“自然问了,我可没忘记她手上有伤,还将她喜欢的裁缝也一并问了,你猜怎么着?” “也是小萍?” “嗯,”越霁心里有些唏嘘,“她只换过两次,两次都是小萍替她更衣的。只不过……” 越霖狭眸:“不确定小萍为她更衣时,她身上可有留疤?” “张灵秋虽说自己只手臂有伤,可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卫章喜欢对女子行欺辱之事,还是得再叫人去查查,”越霁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我总想着,卫章虽狠毒,但脑子不笨,我挑衅他时,他还记得不能得罪我。甚至成日和歌姬厮混时,卫章也克制着不叫她们受伤。张灵秋身世确实不如他,可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他竟张狂至此,从婚前就开始欺辱张灵秋么?” 越霖语声一寒:“并非不可能。张家要攀炎附势,将张灵秋送上来作为牺牲品,只要卫国公府不反对,张家自然不会在意张灵秋的感受。卫章只要吃准了这一点,对他来说,婚前婚后也无甚区别了。” 他对卫章的品性实在不报希望,既然张灵秋不肯说,当下便吩咐了几人去张家寻张灵秋的贴身家仆查证。 这条街道僻静,此时仅有他们一行人,金麟卫分开走在他们两侧,越霁忽然淡声道:“从灵绣楼出来时,我见到王夫人了。” 越霖琢磨不出她的喜悦之情,眉心一簇,斟酌着词句道:“她也和齐桑一般,过得不好?” 越霁摇了摇头,怔忪一瞬,复而点头道:“她吃穿用度应是不愁的,不过妆容颇厚重了些,分明三年前还不是这样……” 她默了默,将最在意之事和盘托出:“我听到她说母亲感染风寒了。” 上了年纪的老人,无论得了多轻的病症,在医疗不发达的古代,稍有不慎,都极有可能撒手人寰。因此,即便王夫人亦说过母亲大好了,越霁内心焦灼也未减少半分。 越霖心中一凛,她敢在自己面前提起那位老夫人,是猜到自己知晓什么了?果不其然,越霁听不见他回答,阴恻恻地补了一句:“别演了,你既然发现我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没发现我看出你也猜到了。” 他向来沉着的眸子难得生出一丝心虚:“我并非故意……” 见越霁淡淡挑了挑眉,他紧接着道:“无论如何,我既然已经得知了,你若担心,金麟卫出面最好,你绝不能现身。” 心知此事不能辩驳,再是焦急,越霁亦无可奈何地同意了越霖的要求,到了天衣阁,掌柜迎上来,茱萸先说了苏衣嫁衣一事,再说了惜香和许莲儿裁衣之事。 掌柜忙将仓库钥匙翻出来,吩咐手下去寻五年前的一套嫁衣,又叫丫鬟去接上过卫国公府的裁缝。 裁缝回来得快些,她长年累月制衣,伤了眼睛,听越霖问起许莲儿和惜香身上有无疤痕时,苦笑着伸出左手。 她左手食指上戴着枚顶针,顶针乍眼得很,皆是锈迹斑斑的岁月之痕,裁缝叹气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