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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泪(七)(1 / 2)

绕过扇楠木樱草花色刻丝海棠屏风,冬灵引着两人入了苏太妃的寝殿。

许是苏太妃出身清流世家的缘故,她屋内摆设装置不如宫中通用之物大气,而是按了她自己的喜好,多偏向精致小巧耐把玩的物件。

越霁抬眼晃见博古架上端立着的梅花粉彩瓷瓶,又见到黑漆镶螺钿云腿牙桌上搁着的一套掐丝珐琅绘制的牡丹琉璃茶盅。

拿起一碟红漆描金的重瓣菊花小托盘,她看着冬灵道:“苏太妃很是爱花啊。”

冬灵眼睛消了些肿,如今看着又有了些昨日与苏太妃相似的神韵,她听见越霁问话,苦笑了一瞬。

“是啊,娘娘自幼就喜欢花样子得紧。她还未入宫时,外出游玩,总爱在发间别一两朵当季鲜花。娘娘管这个叫时令之乐。”

苏衣年轻时,大抵也是个性鲜明有趣的姑娘。

若非阴差阳错进了宫,迫于无奈中,学会了藏起自己的一切小心思,许是嫁做人妇,亦不会忘记自得其乐。

此刻四下无人,见冬灵心绪沉稳下来,越霁皱了皱眉,终是问出萦绕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冬灵姑娘,你方才为何突然决定,要将苏太妃和吴友竹公子定过亲这件事,当着我们二人之面说出来?”

苏家本族虽一直在长安,但和禹州吴家仍有许多共通之处,譬如在族中教诲下成长的吴太妃,始终将名声当做重中之重的事。

即便吴友竹脱离了吴家,放弃了仕途,其人已逝,她仍不肯让旁人知晓,堂兄曾经和先帝后妃定过亲。

而吴太妃的坚持前提下,其实不过只是因为苏太妃有了一块玉佩,她若悄无声息地毁掉玉佩,便是再也无甚证据支撑这件事。

而冬灵告诉当朝官员,并且是如今圣上最为看重的官员,则明晃晃地告诉了天下人,苏太妃入宫前的身份不够干净。

诚然,大楚民风开放,许多豪门世家的女子倘若嫁人后觉得夫婿不如婚前期望,自己提出和离也是常有的事,时人并不把退亲当做一件天大的事。

可吴家与苏家这等家族又是特例,苏太妃在如此环境下生活了十几年,冬灵又从小陪着她,应是被家中风气影响,更在意流言才对。

冬灵有些局促地垂下头,低声道:“越少尹莫要笑奴婢……”

越霁将红漆托盘小心放回原处,转身认真看着冬灵,耐心道:“你放心说罢,我定不会嘲笑你的。”

得了保证,冬灵微微扬了扬头,勉强扯了扯嘴角。

“奴婢三岁起就陪着娘娘,我们虽以主仆相称,可在奴婢心中,娘娘就是奴婢的半个姐姐。娘娘很小的时候,家中长辈就要教她读前朝的劳什子《女德》、《女诫》,告诉她说,那是为女为妻为母必读。”

冬灵眼眸闪了闪,面上讥讽之色顿生:“可娘娘并不喜欢。娘娘喜欢读三爷的书,什么读书人看的四书五经,什么山水游记,还有当朝大儒不喜欢的墨家法家,她都喜欢极了。”

说至此,冬灵语声涩然十足:“娘娘常常和奴婢说,此生最遗憾便是身为苏家女儿。既不能像别人家的女孩一般随心自在,又不同像三爷一般以文会友,作诗饮酒。当初吴公子对她一见钟情,求了三爷定亲,不仅因为娘娘秀外慧中,更是因为娘娘的个性,并不似寻常闺秀那般拘束。”

越霖一直沉默听着,直到此刻,才蹙眉问道:“他们二人定亲前便私下见过?”

“见过一次,”冬灵轻轻应了一声,眸中平添几分怅然,“那年清明,娘娘带着奴婢去郊外踏青,说是赏景行乐,实际上她偷偷带了风筝。老爷说女儿家要一举一动娴雅淑静吗,娘娘偏私下里反着来。到了京郊无人处,娘娘解下面纱……”

如今长安城的女郎,多得是未出阁便和闺中好友骑马吃茶,抛头露面的。

苏太妃少女时出门,竟还得时刻带着面纱,她的少年岁月确实不好过。

“奴婢陪着娘娘玩了好一会儿,娘娘那时好不痛快。她带了琵琶,拉着奴婢吹笛子同奏,我们弹的曲子,都是在家中老爷不让娘娘练习的所谓靡靡之音。正是此刻,吴公子忽然吹着萧管加入了我们的乐声。”

回忆起当日场面,冬灵面上微微带了点怅然笑意,如今合奏中的三人,已有两人逝去,仅留了她一人独活世上。

“吴公子的萧声一出,便将我们娘娘惊得崩断了一根琴弦。吴公子连忙笑着上前来赔罪,告诉我们,他只是觉得我们二人乐声精妙,忍不住想一同奏乐的心思,还取了娘娘备用的琴弦,帮她修好了琵琶。”

越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于是吴友竹问了苏太妃名讳,回去后便向三爷求娶苏太妃了?”

冬灵忽而抿了抿嘴,落在身侧的手微微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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