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嗡鸣作响,那声音刺耳又连贯,像是老式电视机突然失去信号的瞬间。
余鲤不明白。
他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目光,他因何出现在这里,他和那群丧心病狂的疯子有什么关系?余鲤心中有太多太多的困惑得不到解答,可当她看到邦德唇边的笑意,她问不出口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笑太假了,假得让人倒胃口。
“临别之际,不打算对我说说话吗?”她隐隐有些不安,猜疑像雨后的竹笋般一个接一个冒出了头,但她下意识抗拒并回避这些。
她不想。
不想用阴谋来揣测过往的曾经,因为那是在变相的否认她自己。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他问,一面蹲下身,笑眯眯地歪了歪头。
“人们对灾祸的预言总是持半怀疑的恐惧态度,为此当然要把对自身不利的因素扼杀于摇篮,而我只是放出了几句谣言就把你的未来整得一团糟。”
他掐了掐她的脸,语气没什么感情起伏,略哑的少年声线在沉下来后变得有些莫名的诡异,“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这番话无疑印证她的猜想,余鲤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被击碎,终于不能再逃避,无法再逃避。
可她不甘心。
“为什么?”
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鲤迷茫地望着他,他歪头的弧度同过去如出一辙,表情却无端让人不寒而栗。
他几乎要笑起来了。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女孩。”邦德收回手捂着肚子笑得难以抑制,与过去判若两人的姿态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什么精神分裂患者,“我也想问你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残废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很希望我踩中树下的捕兽夹?”
“——!”她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受惊似的,朝后缩了一下。
他觉得更好笑了。
恶趣味般蹲得离她更近了一点,身体朝前倾,他双手紧紧握着铁栅栏:“战斗的号角不是你先吹响的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那把枪对准我的时候,你还以为我是个傻子?我都要恨死你了。”
“我对你不好吗?嗯?”
邦德难得温柔地询问道,从余鲤的视角看过去,那张脸被栏杆分成了三块。
然后就是沉默,无休止的沉默。
“我错了,大错特错了。”
终于,他出声打破了这种古怪的氛围。
“你不值得任何人对你仁慈,反正你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谢谢你。”
“……”
余鲤眨眨眼。
指尖怔怔地抚上自己的脸。
目光没什么焦距地望着他,拖长音,“啊——呀”了一声。
被打脸的感觉,真痛啊。
又是一阵异样的安静。
邦德忽地从她面前站起来。
“去跳海吧。”他说。
余鲤不得已把脖子仰得更长来拔高视线,邦德眼底的黑色像团抹不开的墨,让她感到一阵无力的眩晕。
“什么?”
“你想证明,我给你证明。”邦德说,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个死人,“女巫都是不愿意接受洗礼的罪人,所以在被五花大绑扔下水后会浮起来,而沉到水底的人才是清白的。”
他神情异常冷漠,声音显得是那样远,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原来离她那么远。这太可笑了,她想,人都死了,清白证明给谁看?
他把手从栏杆的缝隙间伸进去,语气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去吧,当着所有人的面跳,我相信你。”
……
邦德离开了。
时间依旧在静悄悄地流逝,在近乎令人窒息的冗长黑暗中,余鲤低着头,开始麻木地做起握拳的动作,十指张开又合拢,指甲掐进掌心,好让双手找回些刺痛的感觉。
胡思乱想着班恩现在怎么样了。
不至于死掉吧……毕竟她还没有被系统传送回去。
她有些厌倦这个世界位面了。
次日。
余鲤双手被反绑,两个人在身后押制着她。法官是位佩戴白色卷发的中年男性,神情肃穆地握着法槌,一切都看起来有模有样。
余鲤怎么也想不到二十一世纪的良好公民第一次出席法院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扫视过人群,目光在落到望着她的班恩身上时,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想对班恩笑一下,但她压制住了。
这样会被人认为班恩和她有勾结。
……
这场荒诞的女巫审判中,好像不论怎么做都是错的。一些在镇子里有声望的人被选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