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扯出谢崇椋,若是陆采恒真有那个胆子去告,以后也别想再在书院混了。
陆采恒没想到她这般硬气,顿时脸色更加难看。陆姨夫还欲说些什么,段月棠却忍不住“呸”了一口,就直接拉着女儿转头离去。
陆家父子俩都气得半死,唯独坐在角落的陆永柔神色不明,看着顾家母女俩远离的身影,眼神中竟还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段月棠出了陆府的门,便一直阴着脸走得飞快,顾玉潭虽然也气得厉害,可是看到母亲这样子又忍不住担忧。
“娘,您别生气了。我是断不会做那等卑劣之事的,我相信谢公子更加不会。”
段月棠一愣,终于慢下了脚步,苦笑着摇头:“娘当然知道我的潭儿不会,娘也相信谢小公子的为人。娘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如此污蔑,都怪娘,今日就不该带你去陆府。”
顾玉潭握着母亲的手安慰:“娘,我不怕他们编排。而且我觉得他们也就是吓唬吓唬我们,我还真不信他们有胆子在外面胡说八道。”
段月棠却觉得十分不安,但是又不想让女儿过于担忧,只好强笑着应了。
娘俩回到家后,都没了早晨那般的好心情。只是心情再差,活还是要干,毕竟在段月棠眼中,腊月里该完成的事一件都不能少,否则就会影响来年的运势。
段月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桐油纸,将有些破旧的窗户纸小心翼翼撕下来,顾玉潭拿了浆糊,与母亲将桐油纸一张张黏上去,再反复加固。屋内的气氛很是沉闷,直到吃过晚饭,段月棠拿出几张红纸,叫上女儿一直剪窗花,母女俩这才有了些喜悦之情。
“娘,看我剪的福字!”顾玉潭上一次剪纸,还是前一世小学做手工的时候。那会儿不过是剪着玩,所以花鸟鱼虫什么的她一概不会,也就只能剪个“福”来充数。
段月棠笑着表扬:“嗯,潭儿剪得真好!”
顾玉潭探着头看向母亲手中的窗花,惊叹不已:“娘亲您剪了一条龙?”
这么复杂的图腾,在娘亲手下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剪了出来,腾云驾雾,活灵活现。只是,现代这个时代,龙不是真龙天子的象征吗,民间可以随意剪吗?
她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段月棠笑道:“皇帝陛下从未禁止,民间自然是可以用的,只要不绣到衣服上去就好。”
顾玉潭默默的,那当然不行,绣到衣服上成龙袍了,那可真成明晃晃的谋反了。
顾玉潭不会剪,便干脆放下剪刀,专心欣赏母亲的手艺。一个晚上,母亲先后剪了五六张,还一个个给顾玉潭介绍:
“这个啊,叫万马奔腾。”
“这个呢,是阖家团圆。”
“再剪一个万事如意。”
总之,都是很好的意头。顾玉潭单是看着听着,都觉得喜气洋洋。等到和母亲把这些窗花统统贴起来之后,更觉得一下有了过年的氛围,好像屋子里的温度都高了几分。
这一夜,顾玉潭躺在床上,借着烛火看着窗上红彤彤的窗花,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想着这便是有家的感觉吗。似乎她可以永远大着胆子向前走,身后永远都会有人相随。
第二日便是腊月二十六了,段月棠将熟睡中的女儿叫醒:“潭儿,走,娘带你去办年货。”
今年因着手中有二十两的现银,段月棠顿觉底气十足。往年一到腊月她便开始发愁,尤其是到了腊月二十六这天,家中养猪的便会杀猪割年肉,没养猪的也要到集市上去买过年吃的肉。但凡条件过得去的人家,这一日都要做一碗香气扑鼻的红烧肉,预示着来年红红火火。
可是段月棠根本买不起那么多肉,她手头仅有的一点钱,都害怕存不够女儿的嫁妆,哪里还敢像其他人那样,割三四斤肉回去,留着整个正月里加餐。她每次都只买二两,回去掺着菜包一顿饺子,让女儿解解馋。
回想起女儿小时候,嗦着指头站在路边,看着路边售卖的糖葫芦和小馄饨,却懂事得从来不开口要。再加上昨日里看女儿在陆家,对着那盘红烧肉大快朵颐的模样,段月棠就觉得鼻子一酸。
她颇为豪气地一拍胸脯:“潭儿,今日你想吃什么咱们就买什么,想吃多少咱们就买多少。咱们今年割它个十斤猪肉,娘顿顿都给你做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