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人民广场上的一个风筝断了线,在拥有者惊呼中越飞越高。一阵强风吹过,单薄的风筝不受控制地打着转,掠过广场的大石碑,掠过柏油马路的大树,最后飞入街道,落在了一个小店铺门口。
林之夏和苏慢小朋友正在愉快地分享零食,她拉开腰间关梅做的专属腰包。里面放着许多好吃的,关梅怕孩子进城饿,把整个小包塞的鼓鼓囊囊,她拿出自己最爱的桃酥,拿出一片递给眼睛亮亮的苏慢。
苏慢双手接过桃酥,没有立马吃,而是直勾勾盯着林之夏,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不用说谢谢。”林之夏头也没抬,继续翻找着。
苏慢小朋友一听不用说话了,立马松口气,埋下头吭哧啃哧啃起来小桃酥。
林之夏咬着桃酥,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说话慢,反应慢,连名字都是慢。就是吃饭一点也不慢,活像只小松鼠。
很快她也低头吃起桃酥来,两个小姑娘安安静静沉浸在美味之中,远远看起来像两个不会动的童话小木桩。
吃完桃酥,林之夏又低下头翻找起来,关梅做的小鱼干,煎蛋,糖果,甚至她还拿出来一张大卷饼。
苏慢眼睛越来越亮,满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麻花辫小姑娘。
直到后来,苏慢小朋友才从动画片里找到了一个精准形容此刻林之夏的词汇:大雄的哆啦A梦
但这个时候的她,吃了没文化的亏,只能呆呆看着眼前的人。
林之夏索性掏出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在小桌子上,把整个大蒲扇都压在了下面,准备开始姐妹俩的城市版“野餐”
苏慢睁着大眼睛看向眼前堆起来的食物小山,半晌儿,她突然站起来,蹬蹬蹬——跑进屋里。
正在结账的苏老头看见一向慢吞吞的孙女竟然跑了起来,惊讶地喊道:“慢慢,跑什么呢!”
苏慢没有理会爷爷,而是一头钻进后面的小房间里,拉开隔断的小花帘子,她从小桌子上翻出一个小铁盒。
小铁盒上面的原本花样已经看不清了,显得有些斑驳,漆都掉了的地方,爷爷就贴上小红花。
苏慢拿起宝贝小铁盒,又跑出去,这边的林之夏正纳闷苏慢为什么突然跑掉,苏慢就露了面。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小心地打开小铁盒。
林之夏探头一看,里面有小弹珠,红色头绳,还有个小花发卡。最底下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一对微笑的小夫妻,里面笑得甜滋滋的妇女和眼前的苏慢有两分像。
苏慢小心地避开照片,拿出了两块纸包的奶糖。奶糖纸的边缘已经微微圈起了边,高温让奶糖稍稍融化,和糖纸粘在一起,看起来卖相实在不算好。
这是……
林之夏晃神的刹那,苏慢脸上愉悦的微笑稍稍褪去,她有些忐忑地看着对面人的表情,原本直直伸着的手也慢慢弯曲。
“谢谢慢慢!”缓过神来,林之夏拿出其中一块,剥开糖纸扔进嘴里,弯起眉眼对苏慢大声说道:“好——甜!”
苏慢也露出笑容,自己吃了一块,眯起眼睛。
阳光照在台阶上并排而坐的两个小身影,连两旁的树都压低了身子,掉落在地上的风筝终于又等到了属于自己的风,晃晃悠悠地高高飞起,飞向湛蓝自由。
苏老头和关梅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扭头向关梅,真心诚意地说:“我替慢慢谢谢这孩子!”
孙女从小因为反应迟钝,自己又没能力,一直被同村的孩子欺负,他索性带着孙女进城,由于没有认识人,苏慢总是自己坐在门口,一坐一下午。
苏老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苏慢好像被欺负怕了,不愿意靠近同龄人,这还是他看见孙女第一次对外人笑。
关梅和林之夏一直在布店待到了下午,林之夏和苏慢小朋友钻进她的小花床帘后面,关梅就趁着这个时间和苏老头请教做衣服上的问题。
太阳渐渐偏移,最后一俩末班车也要来了。
林之夏和苏慢恋恋不舍地挥手拜拜,关梅拿着大包小包走向「人民公园」公交站,母女俩站在公交站牌下。
“仔仔很喜欢慢慢吗?”关梅看向女儿。
她只是惊讶自己女儿竟然能和三四岁的奶娃娃玩在一起,虽然她也只有五岁。
这次重生以来,她就觉得自己女儿有时候显得格外懂事乖巧,远远不像一般的五岁孩子,偏偏她想不起上辈子女儿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关梅摇摇头,索性不去考虑这件事了。
“喜欢!”林之夏扬起头看向母亲,干脆利落地点头。
关梅见状没有再问什么,白蓝色的电车也已经驶进了站点,关梅拉着女儿登了上去,去城外的人少,车上只是零零碎碎坐着几个。
母女俩找了个靠窗两人座位,关梅安顿好女儿和东西,长长出了一口气,车开始缓慢行驶,她默默数着兜里的钱,这么一趟下来就赚了百十来块钱,足足顶得上她一年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