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白玉绞丝镯’。”
听到中都两个字,县丞眼睛陡地睁圆。定神,忙差人绑了信使、骏马,沿城墙放下去。
很快,事实证明她猜对一半。
前几次,敌军确实佯攻。第四次,却一反常态,攻势极猛。
信兵旗语告知,敌方援军陆续赶到,总计至少两千人以上。
形势紧迫,城楼众军士披坚执锐严陈以待。
为给后方减轻压力,赫连西坞凭久经沙场的经验,楞是苦守阔地。天黑以后,她命兵卒给稻草人换上军服,趁夜施行借箭之事。
城下守军接应,一车又一车的箭被拉回。
夜色凉,月暗沉。
敌方援军赶到之后,攻势越来越猛。阔地守军逐渐难以支撑。
鏖战至子夜,双方伤亡皆惨重。
敌军喘息之际,赫连西坞命令第二梯队上前替补,换精疲力尽、损失惨重的一梯队人员休整。
死者拖回城门处,伤者以木板固定,用滑落吊回城楼上。
城内,城门附近全被征用,改建成临时医疗部,城中凡懂包扎者都被集中在此,共渡难关。
从白天战斗到深夜,伤者密密麻麻地停满医疗部。李书音搭手,帮忙处理,身心大受震撼。
生于人世十七年,她见过最深、最骇人的伤口,就是魏溪亭背上那道。
然而,他的伤,和这些士兵的比起来,可谓小巫见大巫。
这些人,缺胳膊、断腿、掉耳朵、瞎眼睛、头皮撕裂、浑身鲜血……
惨烈程度不可名状。
味觉和视觉双重冲击,她胃里翻江倒海,扶着墙根作呕。晌午之后,再无进食,吐完苦汁,只能干呕。
敌军久攻不下,鸣金收兵,养精蓄锐。三更天,派十几个黑衣人暗搞侦查渗入,被松县哨兵擒获。夜袭失败,龟缩至黎明。
晨光破晓,照耀大地。李书音揉揉惺忪睡眼,腰杆酸痛。昨晚忙碌到三更半夜,累极了,随便找个墙根蜷缩着眯一会儿,竟不小心一觉睡到天亮。
活动筋骨,爬城楼查看局势。
县丞在城楼上守了整晚,黑眼圈厚重,疲惫不堪。
师爷送早饭来,亲自递给她两个肉包子。
阵前,守军以命相搏;城中,老弱伤残比自己更需要食物。
李书音推脱。
师爷说:“姑娘昨天到今天,滴水未进,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您多少吃点儿垫垫,否则,赫连将军回来见您饿瘦了,我们都难辞其咎嘞。”
县丞亦好生相劝,她才接过一个。
巳时初,敌军发动猛攻,松县军难以抵挡,被打到退二道防线。
苦苦支撑时,棉县先遣队百余轻骑抵达,左右夹攻,分散敌方注意力。
几个回合,双方都有进有退。但总体而言,松县略落下风。
近晌午,守军再次退居第二道防线。休整后的敌军犹如洪水猛兽,直扑松县城门。
“咻!”
一支鸣镝冲破云霄,直中击鼓助威的鼓手。箭矢携毒,鼓手运力,很快毒发身亡。
鼓楼位置地势高,谁都没料到敌方竟有神射手,还在箭上萃毒。
守军各在其位,连县丞都扛大刀抵抗顺梯子攀爬往上的敌人。
鼓位空缺。
敌军士气高涨,满场只听得到他们的鼓声和喊声。
突然,松县城楼鼓声雷动。
赫连西坞拼杀间隙,回头望。
城楼上,李书音身穿绯红披风,手持鼓棒,一锤一锤地擂鼓。
尽管不如敌军膘肥体壮的鼓手力气大,但小小的身板、临危不惧的勇气,都深深地鼓舞己方士气。
鏖战一时辰,敌军被击退十几丈。
巳时末,北燕援军从阔地另一边齐刷刷地涌出。看阵仗,光到达阔地的就有上千人,更别说阔地之外还有多少了。
雪狼旗帜迎风舞动。为首的女将军绯衣银甲,手提红缨长/枪,身跨汗血宝马,英姿飒爽。
援军一字排开,和交战地相隔好远,并不急着加入。
神情冷峻地盯一会儿,女将军慢悠悠地抬了抬手。敌方停鼓声、鸣金钲。
于乱阵厮杀的敌军首领回头,立马狂喜,高声喊:“兄弟们,我们的援军到了,都给我杀!”
浑身血渍,面目狰狞,简直像只失去理智的疯狗。
他喊别人拼,自个儿却停在原地。
敌军众将士一动不动。
‘疯狗’见状,向女将军投以疑问眼神,还没等开口,一支利箭唰地飞来,贯穿他的心口。
怒目圆睁,首领瞪着仍然持弓的女将军,难以置信。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直将他扎成刺猬,死不瞑目。
所有箭,都出自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