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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须弥(1 / 3)

李书音坐在火堆旁,焦灼地等待。

旧疾在身,又添新伤,他肯定疼得无以复加。

车内毫无动静,她坐立不安,时而盯住火苗发呆,时而回看马车。

等到莫须弥抱着脏衣服出车厢,她忙迎上去。

“他怎么样?”她万分着急,浑然未觉挡住了路。

莫须弥在上,噙笑回答:“皮外伤,处理好了,他已睡下。”

“衣服给我,我去洗。”李书音伸手接了血衣,“敢问如何称呼郎君?”

“莫须弥。”

“须弥?”她猛地醒神,懊恼地拍拍脑门,“先前我着急往回赶,借左郎君坐骑,竟把他给忘了。”

“左参在哪儿?”

指指来时的路,她放下衣服,说:“劳您看顾魏卿,我去接左郎君。衣服放这儿,我回来洗。”

追风套了挽具拉车,她只得借莫须弥的马。

骑白马,牵一匹。

半途碰到跑步追赶过来的左参,看对方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李书音愧疚难安,忙不迭道歉解释。

好在左参明理,先问魏溪亭情况,再道自己不要紧。

两人重返河滩,莫须弥已洗净血衣,正往回走。

场地被清扫过,火堆也已熄灭。

半束月光照大地,阵阵凉意。

莫须弥模样俊,身材高大,蜂腰削背。不似魏溪亭般爽朗清举,也不似左参那样书生意气。虽作寻常布衣百姓打扮,但难以掩盖英武之气。

她猜测,此人兴许是个武将。

勒马跃下,奔去相迎,接过湿漉漉的锦衣,她道:“不是说好等我来洗么?您怎亲自劳累。”

“闲着无事。”

左参下马后,直奔车厢。

李书音意欲跟上,被莫须弥拦住。

“公主留步。”

“我看一眼,否则一直担心。”

“他……”莫须弥默了刹那,“衣不蔽体。”

气氛顿时尴尬,她哑口无言,耳朵发烫。

片刻,左参出来宽心:“我仔细看过,除了背部旧伤,并无其他伤口。且放心。”

李书音将信将疑。

依照安排,兵分两路。由左参带魏溪亭,连夜返回黄沙镇,找小师妹看诊。莫须弥护送李书音进棉县。

进棉县找谁,他没明讲,似刻意隐瞒。对此,李书音也没戳破。

“魏郎君交代,追风留给公主。”

借车身遮挡,李书音换好干净衣裳。

三人合力,将车辆套在白马身上。而后,莫须弥拿出一个靛青色包袱,叮嘱几句,目送马车驶离。

简装出行,她只有一个包袱,装路引和两件换洗衣服。

车子消失之后,李书音二人才打马赶往棉县。

夜色深,城门紧闭。城外空地烧着五个火堆,都围满了人。赶早入城的商人、拖家带口的老汉、衣衫褴褛的难民……各色各样。

西面那堆火,围坐的人少。

一位七旬老翁粗布麻衣,精神状态却很好,正兴致高昂地讲述所见所闻。趴在他怀里的垂髫孩儿听得津津有味。

左手边,依次坐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一个面色蜡黄的少妇,全都笑盈盈地听老人讲话。

右手边,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男子持木棍拨弄火堆,不苟言笑。许是他气场太冷,所以只剩他所在的火堆有空位。

小孩儿眼尖,看见莫须弥,指着这边兴奋地嚷嚷:“阿翁,大哥哥,大哥哥。”

众人齐齐看来。

原来,方才左参所说,莫须弥护送老弱妇孺到城门,正是这家人。

中年男子余光瞟一眼,旋即移开,巍然端坐,叩了叩木棍抖灰。

老翁全家起身迎接。老妪和少妇各牵一匹马去边上棚子拴住,老翁则引路。小孩儿似乎很喜欢莫须弥,紧紧牵着他的小指,满眼崇拜地望着他。

一辆豪华马车停在东边城楼脚下,车主不屑与一众难民为伍,早早地钻进车里养神。

纵观全场,除了那辆马车车主,便只剩李书音衣着光鲜。藕荷内衬粉嫩、薯蓣外衫清新,上边刺绣的画儿看似无章,可偏生赏心悦目。

大伙儿纷纷推测,她兴许出自名门贵族,或者大户人家,最不济也该是商贾富户。总之,出身肯定甩那个假清高的商人一大截!

莫说她本人貌美如花、气质卓然,便是她的贴身侍卫,往那一站就威风凛凛,可见一斑。

到火堆旁,莫须弥单膝跪地,欲拂袖掸灰,为她腾地。李书音轻轻牵了牵他的衣角,眼神示意不必如此。

火堆周围被清扫过,尽管依然有灰尘,但别人坐得,她亦坐得。

和大伙儿一样,李书音席地而坐。整理裙摆时,偶然撞见中年男子正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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