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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荡虚无境(2 / 2)

女人守在门口,两个男人在庙里翻找了许久,角角落落都找了个遍。

那醉汉狂躁起来:“那死丫头怎么不在,她不是天天跟这烂泥破像亲热吗!老子用着她的时候倒不知死哪片地里去了!”

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那对夫妻状的男女骂道:“是不是你们俩这关头念起了爹娘的心肠,给那祸星通风报信了?”

那男人被这话一激,凑上前来还嘴:“我还没问问你怎么打包票的事儿眼看着什么也落不着了!”

女人也从门口抢话帮腔:“到底是我家出了人,你和贩子一过手就分一半多,你哪来的理!你说你盯了七八日了,现在人找不着,贩子也左右等不到,你是不是早将人卖了反过来跟我们两口子演戏呢!”

男人更急火:“日前早说好卖了人五五分,为什么临来前又只说给我们三分利,我可问答问答你,你七里八乡出名的酒熏滥赌玩意儿,要不是你赶出门的亲娘那老货上赶着养我不要的种,你拿什么卖人填赌债!”

灵怀听到这猛然一惊,细细打量眼前破口大骂的几人。那夫妻二人竟然是当年丢弃孩子的那对父母,而醉汉恰是灵怀昏倒前见过的老婆婆的儿子,只是似乎年岁长了不少,一时没能认出。

既然这几人蛇鼠凑成一窝,那他们口中要暗中卖掉的便应该是那个女孩。灵怀不难想到,恐怕老婆婆已不在人世,而那无依无靠的女孩日日睡在破庙,却又被这几个谋财的小人盯上了。

所幸那女孩今日并不在庙里。

那几人骂得累了都住了口。一直到天黑,也并没见人来。

夫妻二人先沉不住,挂念着家里小儿,更开始动摇心思:“人都说不听赌鬼一个字,买人的也不来,是卖的人也不来,我看你这生意梦里去做吧!”说着,两人一同走了。

那醉汉酒劲也醒了一半,心里盘算着那丫头回来是个早晚的事儿,先去接应接应贩子是正经。又开始窃喜,那黑心夫妻不干了正好,这下卖了人的钱还完赌债还能有个富余,再去赢他个十把八把。

待那醉汉也走了一会儿,灵怀努力挣扎着脱身,却丝毫动弹不得。

许久之后,夜已深,十来岁的女孩抱着一捧黄纸进了破庙。

灵怀一眼便知道是她。

女孩找了块干燥的地儿砌了个小石堆,随后拿火石一张张燃起黄纸。想来是在祭拜逝去的婆婆。

火光在黑暗的夜里十分显眼,女孩只边烧边擦着眼泪,没注意到远处正有人的脚步声传来。

灵怀在高处看得更清楚,眼看着那两人越走越近,双手不住地拍在虚无的空气罩子中,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转而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从嘴角汩汩流出,他用手指沾染鲜血,摸索着再次拍向笼罩他的无形牢笼。

有疼痛感传来,说明血气定然有实体,纵身在虚无,以一人之生机,能破!

女孩被轰隆的声响惊到,立在破庙正中的神像倒塌碎裂在她面前,振起一阵飞尘。

女孩顺着神像与门口的空隙跑了出去——她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趁着神像堵住了大半门口,她从角落溜了出去。

她已经在此住了月余,因常要四处寻蔬果和林地,对此处的几条小路都已十分熟悉。

今日是婆婆的祭日,她为了换些纸钱跋涉了周围好几个村庄,回来的时候比平日晚了许多,却不想正好避开了之前三人的寻找。

她只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那个强行将婆婆的尸骨烧成灰烬的王八蛋。

那一日,那个赌徒酒鬼故意当着她的面将婆婆的骨灰洒进水沟里,使劲踩着她的头嬉笑着对她说:“你们这些贱骨头,喂臭鱼烂虾都是抬举了!我可告诉你,就算是一片瓦泥,你也别想还能沾到!”

她的指甲狠狠掐过去,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力量撕烂这个毒虫,恨自己为什么护不住婆婆。

而现在,那个该下地狱的人来到破庙,必然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她只能用力向前跑,她不能忘记婆婆临死前还在叮嘱她,告诉她西墙之下腌的野菜已经能吃了,告诉她外面又筑了一窝蜂干活的时候记得躲得远远的,告诉她她一定得像野草一样活着活到有一天能够开出花。

所以她得要听话,活到婆婆期待的那一天。

晚风中传来那不孝子和贩子的怒骂声和脚步声,她不断挑着隐蔽的小路一边躲藏一边向着村子远处逃去,身上被枝条野草刮得开始渗血,但她仍然没有停下脚步。

女孩沿着村外的河流走了半宿,当她终于奄奄一息地昏倒在地的时候,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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